殿外的梧桐叶又落了几片,烛火在两人之间明明灭灭。苏清璃看着他僵硬的背影,忽然觉得那背影很孤单,心里的空洞又大了些,却依旧想不起,该为这孤单做点什么。
殷离的手刚触到殿门的铜环,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极轻的声音,像羽毛落在心尖上。
“殷离。”
他猛地回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烛火的光落在苏清璃脸上,她还坐在案边,脊背挺得笔直,却微微侧着头,琥珀色的瞳仁里映着他的影子,虽仍有陌生,却少了刚才那层疏离的冰。她的手指攥着案上的凝灵草,指节泛白,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问出口:“……能不能告诉我,之前……发生过什么?”
殷离的心跳漏了一拍,后腰的伤口都忘了疼。他愣在原地,看着她眼里的困惑——那困惑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像迷路的孩子终于敢向身边的人问路。他本以为,被抹去记忆的她,会把他当成无关的魔族,可她没有。
他慢慢转过身,脚步放轻,像怕惊散了这难得的询问。“你想知道哪部分?”他声音放得很柔,比魔渊的月光还轻,“是战争时,你为了护小狐崽被寒灵箭划伤?还是……我去断魂崖给你采药的事?”
苏清璃的睫毛颤了颤,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凝灵草的叶片。“都……都想知道。”她声音更低了,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我好像……忘了很多事。看到你,看到这草,心里都空落落的,像少了一块很重要的东西。”
殷离走到案边,没敢靠太近,就站在三步外,望着她苍白的脸。烛火在她眼底跳动,映出细碎的光,像他小时候在魔渊见过的星子。他深吸一口气,开始慢慢说,声音平稳得像在讲别人的故事,却藏着只有自己知道的疼:
“战争那天,仙界突袭,你挡在小璃月身前,寒灵箭擦过你左臂,当时血都流到了脚踝……”他顿了顿,看着她缠着灵纱的手臂,“我带你退到殿后,你疼得发抖,却还笑着说‘没事’。”
“后来你晕过去,青丘的凝灵草用完了,我就去了断魂崖。”他摸了摸后腰的伤,那里还在隐隐作痛,“崖壁上的瘴气蚀魔气,我摔了三次,额头磕在石头上,流的血把草都染红了……但拿到草的时候,我觉得比赢了仙界还痛快。”
他说着,从袖袋里摸出那块被他攥得温热的黑曜石小狐狸,轻轻放在案上:“这个,本来想等你好点再给你。小时候你总笑我捏的狐狸丑,说要教我刻,结果……”结果她就失踪了百年。
苏清璃的目光落在石雕上,指尖轻轻触到那歪歪扭扭的尾巴,心口忽然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钝钝的疼里带着点暖。她好像……真的教过谁刻东西?指尖划过石头的触感,和记忆深处某个模糊的画面重叠,却抓不住具体的影子。
“我……”她张了张嘴,想问“我们以前很熟吗”,却又觉得这话太生分,只能换成更低的声音,“谢谢你。”
殷离看着她眼里的茫然,心里的失落又涌了上来,却还是扯出个笑:“谢什么。你是清璃啊。”
这声“你是清璃啊”,像把钥匙,轻轻捅了一下她记忆的锁。苏清璃的睫毛剧烈地颤了颤,脑海里闪过一片模糊的白——是青丘的花海?还是魔渊的火山?她分不清,只觉得眼眶有点热。
殿外的梧桐叶又落了一片,打在窗棂上。殷离没再提离开的事,就站在案边,看着她低头摩挲石雕的样子,心里想着:就算她忘了,只要她还愿意问,愿意听,他就一遍遍地说,直到她记起来为止。
苏清璃没再说话,只是指尖的动作慢了些,黑曜石的凉透过指尖漫上来,让心里的空洞好像……填进了一点点细碎的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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