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渡的夕阳,把春水染成了融化的金。
苏清璃和许珩尘并肩坐在渡头的石阶上,已经待了整整一个下午。他们没聊仙妖,没提战争,只捡着模糊的碎片说——她说起梦里总出现的桃花瓣,他说起记忆里挥之不去的渡船;她说青丘的灵犀花比桃花香,他说昆仑的雪水沏茶比麦饼甜。话不多,却像溪水漫过石缝,自然而然地渗进彼此心里。
夕阳渐渐沉下去,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青石板上,像被岁月揉在一起的线。风凉了,带着水汽的湿意,苏清璃下意识地拢了拢玄衣,左臂的伤在凉意里隐隐作痛,她没吭声,却感觉身边的人动了动。
许珩尘脱下自己的外衫,是件洗得发白的青布衫,带着他身上清冽的冰雪气,轻轻搭在她肩上。“风大。”他声音很轻,目光落在她发白的唇上,没敢多看,又转回头望着远处的水纹。
外衫上的温度透过玄衣渗进来,暖得像前世那半块麦饼。苏清璃攥着衣角,指尖触到他衣襟上的褶皱,那褶皱里还沾着点桃花瓣的粉,是下午风吹上去的。她忽然想起老艄公说的“百年前的债,在这儿还”,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酸得发疼。
“该回去了。”许珩尘先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夕阳的余晖落在他侧脸,把轮廓描得很柔和,少了昆仑首徒的冷硬,多了几分珩尘书生的腼腆。
苏清璃也站起来,把外衫递还给他,指尖不经意间擦过他的手背,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空气里忽然安静下来,只有风吹过桃树的沙沙声,还有彼此越来越清晰的呼吸。
他们都想转身,脚却像被钉在原地。
许珩尘看着她被夕阳染成金红色的白发,看着她眼底映着的自己的影子,忽然想起生死簿上那句“前世为绣娘,守空帕病逝”。那未完成的约定,那半朵没绣完的桃花,像根刺,扎得他心口发紧。
苏清璃望着他青衫上的桃花瓣,看着他攥紧又松开的手,脑子里闪过梦里那个模糊的背影——书生背着书箱上船,回头对她说“等我回来”,可那背影最后消失在水雾里,再也没回来。遗憾像潮水,漫过了记忆的缺口。
不知道是谁先靠近的。
也许是他往前倾了身,也许是她没忍住抬了头。当呼吸交缠的瞬间,所有的犹豫、戒备、仙妖之别,都被抛到了脑后。
他的唇覆上来时,带着夕阳的暖,和一丝麦饼的微涩。她没躲,睫毛颤得像风中的蝶,却慢慢闭上眼,抬手攥住了他的衣襟,力道大得像怕他再消失。
这个吻,开始得很轻,像试探,像确认。后来渐渐深了,带着压抑了两世的遗憾——是桃花渡未赴的约,是百年空守的帕,是剑影里错过的眼神。许珩尘的手轻轻扣住她的后颈,指尖触到她冰凉的白发,动作里带着疼惜,像在弥补前世的亏欠。苏清璃的呼吸乱了,左臂的伤在疼,可这疼里裹着暖,让她舍不得推开。
夕阳最后一缕光落在他们交叠的身影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要缠到天荒地老。桃花瓣还在落,沾在他们的发间、衣襟上,像给这场迟来的吻,撒了层粉白的糖。
直到远处传来渡船靠岸的声响,两人才猛地分开,呼吸都乱了。苏清璃的唇瓣被吻得发红,避开他的目光,望着水面泛起的涟漪,耳根却烫得惊人。许珩尘的青衫被攥出了皱,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发现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
风里,桃花的香混着彼此的气息,浓得化不开。前世的遗憾,今生的缘分,都浸在这个吻里,说不清是苦是甜,却像在两人心里,刻下了一道再也抹不去的痕。
“我……”许珩尘终于找回声音,却只说了一个字。
苏清璃摇摇头,拿起他的外衫递给他,声音细若蚊吟:“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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