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不知何时也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它轻盈地、无声地跳上石桌的一端,就在陈建国手边不远的地方。它没有像往常一样蹲坐,而是像一尊小小的守护兽,四肢稳稳站立,尾巴低垂,琥珀色的眼睛锐利如电,缓缓扫视着下方聚集的人群和他们的宠物,仿佛在审视着秩序与混乱的边界。
“肃——静!”陈建国低沉的声音带着无形的压力,如同真正的法槌落下,最后一点嘈杂声也消失了。连躁动不安的宠物们也似乎感受到了气氛的凝重,暂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石桌后那个狼狈却挺直的身影,以及他身边那只散发着奇异威严感的猫身上。
“第一案,”陈建国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钢针,刺向被李奶奶推到石桌一侧(姑且算作“被告席”)的周明,以及被周明死死拽住牵引绳(这次扣得死紧)、低着头、喉咙里发出害怕呜咽的大壮。陈法官刻意避开了“阳光权”这个荒诞的词汇,选择了更正式的表述:“关于…哈士奇‘大壮’诉监护人周明未履行基本户外运动义务,及由此引发的公共安全危害案。”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也在适应这前所未有的角色。最终,他指向大壮:“控方…大壮,陈述你的诉求!” 他终究还是用了“控方”这个词。
大壮似乎听懂了“控方”和“诉求”这两个关键词,又或许是感受到了无数目光的注视,它猛地抬起头,刚才的恐惧被一种奇怪的“使命感”暂时压过。它挣脱周明的手(周明不敢再用力),往前走了两步,站到石桌前方的空地上,昂起巨大的头颅,对着陈法官和周明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发出洪亮而清晰的“控诉”:
“周明!坏!” 第一声就震得近处的人耳膜嗡嗡作响。
“遛狗!短!不够!天天!不够!” 它激动地原地踏着步,爪子拍打着地面,发出哒哒声。
“《阳光权》!必须!两小时!他…敷衍!抗议!天天!抗议!” 它努力组织着逻辑,“他…装聋!工作…借口!狗…也要…自由!” 它终于把憋在心里的“自由”喊了出来。
“今天!生气!很生气!绳子…坏!跑!自由!他…失职!大失职!” 它把“越狱”归结于绳子坏了和周明的失职,尾巴愤怒地扫动着。
人群中传来压抑的笑声和窃窃私语。周明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低着头,肩膀垮塌。
“被告周明,答辩。”陈法官的声音冷硬如铁。
“我…我…”周明抬起头,脸色惨白,嘴唇哆嗦,“陈法官…李奶奶…各位邻居…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工作…项目要上线…天天加班…回来…回来人都快散架了…遛它…实在没力气…它…它力气又大…” 他的辩解苍白无力,带着哭腔。
“审判长!”豆豆突然飞了过来,落在大壮旁边的石桌边缘,像个真正的控方证人,字正腔圆地补充:“控方证言…属实!大壮…阳台…广播!多次!深夜!声音…巨大!《小区静音公约》…严重违反!构成…二次扰民!” 它精准地补刀,揭发大壮之前的“违法行为”。
“汪呜!”大壮不满地冲豆豆低吼了一声,觉得它在干扰自己的“主诉”。
“肃静!”陈建国猛地一拍石桌面(代替法槌),发出沉闷的响声。他看向大壮,目光如炬:“控方大壮!你主张的《阳光权法》,具体是哪条哪款?可有…文本依据?法律条文,岂是空口白话?”
大壮愣住了,巨大的脑袋歪向一边,哈士奇特有的蓝色眼睛里充满了困惑和茫然:“嗯…汪?…就是…有!肯定…有!每天…两小时!必须!阳光…空气…自由!” 它只能重复核心诉求和感觉,无法提供“法条依据”。人群终于忍不住爆发出一阵更大的哄笑,连一脸严肃的陈法官嘴角也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荒诞感,目光转向周明,变得无比锐利:“被告周明!抛开所谓的‘法条’,本…庭问你!作为饲主,你是否长期、且明知故犯地,未能满足大壮作为大型工作犬种所必需的、合理的户外运动及社交需求?此乃饲养大型犬只的基本常识与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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