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东宫的辇车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平稳的咯吱声。
祈裕半靠在软榻上,指尖捻着颗刚剥好的荔枝,晶莹的果肉在阳光下泛着水光。这是岭南进贡的三月红,皮薄肉厚,甜得像浸了蜜。他慢悠悠地嚼着,脑子里却在复盘刚才在太极殿外的细节——南诏王子袖口的竹筒,藏得极深,若非他刚才刻意靠近,根本发现不了。
“殿下,您在想什么?”贴身内侍青竹捧着茶盏,见他半天没说话,忍不住小声问。
青竹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眉眼清秀,是皇后特意拨到东宫伺候的,手脚麻利,也懂些拳脚功夫。祈裕睁开眼,将荔枝核扔进旁边的玉碟里,淡声道:“青竹,你说,南诏国的使者带蛊虫入宫,是想对付谁?”
青竹手里的茶盏晃了一下,茶汤溅出几滴在托盘上。“殿下,这……南诏国胆子也太大了吧?宫规严明,带蛊虫可是杀头的罪!”
“杀头?”祈裕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冷意,“他们既然敢带进来,就一定有法子藏好。你觉得,是冲着父皇来的,还是冲着本殿?”
青竹仔细想了想:“陛下最近龙体欠安,若是被蛊虫所害,确实容易让人以为是病逝……可他们若是想对殿下手,也不是没可能,毕竟您是储君,除掉您,元雍必乱。”
“都有可能。”祈裕起身,走到辇车窗边。车窗外,禁军正列队走过,银甲在阳光下闪着光,步伐整齐划一,踏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这是元雍的禁军,每人都配着最好的玄铁刀,弓马娴熟,据说能以一当十。
可再强的武力,也防不住暗处的蛊虫。
“去,把影卫统领叫来。”他对青竹道。
青竹应声而去,片刻后,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男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辇车外,单膝跪地,声音低沉:“属下影一,参见殿下。”
影卫是太子的私兵,只听祈裕一人号令,平日里隐匿在暗处,负责刺探消息、执行秘密任务。影一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武功高绝,据说能在十步之内取人首级,而不被任何人察觉。
“起来说话。”祈裕的声音隔着车帘传出来,“南诏使者的驿馆在什么地方?”
“回殿下,在城西的迎宾馆,与西域诸国的驿馆相邻。”影一答道。
“你带两个人,去盯着南诏使者,”祈裕的指尖轻轻敲击着窗棂,发出规律的轻响,“看他们夜里有没有异动,尤其是那个王子,他袖口藏了个竹筒,查清楚里面是什么,藏在了哪里。记住,不要打草惊蛇。”
“属下遵命。”影一再次跪地,随即身形一闪,像道黑烟似的消失在街角。
青竹看得咋舌,小声道:“影一统领的功夫真是越来越好了,属下刚才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动的。”
祈裕没接话,只是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不夜城的繁华是刻在骨子里的,哪怕是皇城根下的寻常巷陌,也透着股富足气。墙头上爬满了粉白色的蔷薇,院门口挂着红灯笼,连挑水的汉子都穿着干净的短打,脸上带着安稳的笑意。
这都是元雍的底气。
可越是繁华,暗处的阴沟就越多。就像前世他学过的熵增定律,一个系统越是有序,就越容易滋生无序的混乱。后宫的争斗,朝堂的倾轧,邻国的觊觎……这些都是潜藏的“熵”,稍不注意,就会让整个王朝分崩离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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