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棠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大概是疼得没劲了。她靠着墙坐在地上,手腕的灼痕已经变成了暗红色,像道丑陋的伤疤。她盯着那道疤,突然抓起桌上的搪瓷杯,狠狠砸在地上。
杯子碎了,茶叶混着水渍溅得到处都是。
“我不稀罕!”她对着空无一人的阁楼喊,声音嘶哑,“我自己能活!不用你假好心!”
喊完,她就后悔了。
其实她很稀罕。稀罕那半块桂花糕的甜,稀罕修好的鞋跟,稀罕有人替她挡住老王头的骚扰。她只是怕,怕这份稀罕会变成更痛的代价——就像小时候外婆给她买的桂花糕,每次吃完,总会被养母抢过去扔在地上,还会挨一顿打。
好东西,从来都不属于她。
羽澈在屋顶站到后半夜,直到确认温棠睡着了,才轻手轻脚地落在窗台上。他看着她蜷缩成一团,眉头还皱着,手腕上的暗红纹路在月光下格外刺眼。
他伸出手,指尖悬在她的手腕上方,犹豫了很久,最终只是用极微弱的神力,在那道灼痕上轻轻扫过。
像一阵微凉的风。
温棠的眉头舒展了些,嘴里发出模糊的梦呓,好像在说“外婆”。
羽澈的指尖颤了颤。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用羽翼上掉落的绒毛编织的小袋子,里面装着些金色的光尘——那是他用自己的神力凝结的,能暂时压制灼痕的疼痛。
他把小袋子塞进温棠的枕头底下,又捡起地上的搪瓷杯碎片,用神力一点点粘好。裂缝处留下淡淡的金纹,像给这只旧杯子镶了道金边。
做完这一切,他最后看了眼温棠的脸,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第二天清晨,温棠醒来时,发现手腕的灼痛几乎消失了。她愣了愣,伸手摸向枕头底下,摸到了那个毛茸茸的小袋子。打开一看,里面的光尘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暖得像揣了颗小太阳。
她低头看向修好的搪瓷杯,裂缝处的金纹泛着微光。
眼泪突然就涌了上来。
她走到窗边,看向对面的屋顶。那里空荡荡的,只有几只麻雀在啄食瓦片上的灰尘。可温棠知道,他一定来过。
她把那个毛茸茸的小袋子系在手腕上,正好遮住那道暗红色的灼痕。然后,她找出藏在床板下的那件蓝布衫,拍了拍上面的灰——她今天想去个地方。
城郊的乱葬岗,外婆的坟就在那里。她没带桂花糕,却把那个装着光尘的小袋子攥在手里,像握着什么稀世珍宝。
而云层上的羽澈,正望着她走向城郊的背影,羽翼上的灰斑又深了些。他的左臂已经开始发麻,那是神格剥离的前兆。
审判长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最后一次警告,羽澈。再干涉她的命运,你将永无救赎。”
羽澈没说话,只是抬手,轻轻抚摸着羽翼上的灰斑。
他想,或许从在雨巷里为她撑开羽翼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想过要救赎。
他只想陪着她。哪怕是一起,往地狱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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