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寒风如刀,刮过京城的每一条街巷。暮色四合时,细碎的雪花开始飘落,渐渐密集成鹅毛大雪,将青石板路铺成一片素白。
十岁的萧九吟蜷缩在醉仙楼后门的草垛里,单薄的衣衫早已被雪水浸透。三天前那场突如其来的抄家还历历在目——禁军冲进萧府时带起的火光,父亲被押走时投来的最后一瞥,乳母拼死将他推出后门的力道。如今萧家谋反的告示贴满全城,他连讨口剩饭都要躲着巡逻的官兵。
"再忍忍..."小九吟把冻得通红的手塞进腋下,牙齿不住打颤,"等雪停了就去找王叔..."
话音未落,一阵眩晕袭来。他踉跄着往前扑去,脸重重磕在结冰的石板上。视线模糊前,他看见一双绣着梅花的鹿皮靴停在眼前。
"小姐,是个小乞丐!"清脆的女声从高处传来。
"还有气。"另一个声音更近些,带着不符合年龄的沉稳,"扶他起来。"
九吟感觉有人扳过他的肩膀,温热的指尖按在他颈侧。他努力睁开眼,对上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那是个披着绯色斗篷的女孩,不过八九岁年纪,发间一支银簪在雪光中莹莹发亮。
"小桃,把我的斗篷给他。"女孩说着已解开系带。
"可使不得!这是夫人新做的..."
"他快冻死了!"
绯色斗篷带着淡淡的药香裹住九吟,女孩又从小丫鬟提的篮子里取出个油纸包:"桂花糕...先垫垫..."
九吟狼吞虎咽时,听见丫鬟焦急地劝阻:"小姐,老爷说过不能带外人回府..."
"他伤得不轻,放在这儿会死的。"女孩声音忽然低下来,"就像...去年的小雀儿一样..."
雪越下越大。九吟感觉身体腾空而起,最后一丝意识里,是女孩发间晃动的银簪坠子——一枚雕成银杏叶形状的玉坠,在雪夜里泛着温润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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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府西侧的听雪轩里,炭盆烧得正旺。白汐秋踮脚将湿帕子拧干,轻轻擦去少年眉间的血渍。三天了,这来历不明的孩子终于退了高热。
"小姐..."小桃端着药碗进来,欲言又止。
"说吧。"白汐秋头也不抬,指尖小心地避开少年额角的淤青。
"二小姐刚才在窗外偷看,我赶她走时,她说什么'乞丐也配睡姐姐的榻'..."
白汐秋手上动作一顿。庶妹白汐芸向来爱搬弄是非,若传到父亲耳中...她转头看向窗外,一截浅粉裙角倏地从梅树后消失。
"不必理会。"她接过药碗,"你去厨房要些米粥来。"
床上的少年突然咳嗽起来,浓黑的睫毛颤动如垂死的蝶。白汐秋连忙扶起他,药碗凑到唇边:"慢些喝..."
少年睁眼的瞬间,白汐秋呼吸一滞。那是怎样一双眼睛啊——漆黑如墨的瞳仁里像落进了星子,即便在病中也亮得惊人。他警惕地往后缩了缩,打翻的药汁泼在锦被上,晕开深褐色的痕迹。
"别怕。"白汐秋放下碗,从袖中掏出半块桂花糕,"还记得这个吗?"
少年盯着糕点看了许久,突然挣扎着要下床行礼:"恩人..."
"躺着别动!"白汐秋按住他,"你叫什么?家住何处?"
烛火噼啪作响。少年讲述时,白汐秋注意到他虽衣衫褴褛,言谈举止却透着世家子弟的教养。当他说到萧府变故,声音哽住了,手指死死攥住被角。
"萧九吟..."白汐秋轻声重复,忽然起身从书案取来一卷竹简,"可是这个萧家?"
竹简上是《北征赋》,落款"萧远山"。少年眼眶瞬间红了——那是他父亲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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