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话 零号解剖室心跳大逃杀

苍白顶灯从天花板直泻而下，照得银亮桌面像一面新磨的刀。林晚被手电光刺得眯眼，才发现自己躺在移动担架上，四肢被软皮带轻轻扣住，却牢固得无法挣脱。空气里弥散着酒精与福尔马林混合的气味，像泡在冰里的薄荷糖，刺鼻却清醒。

房间四壁贴着青灰瓷砖，瓷砖接缝处渗着细小水珠，偶尔汇聚成一条银线滑下。墙角摆着一排玻璃罐，泡着颜色各异的组织，灯光透过去，像被冻住的彩虹。正对担架的是一扇磨砂玻璃门，门后有人影晃动，影子被灯光拉得细长，像一根随时会折的针。

担架旁的器械盘叮当作响，一把银白手术刀自己抬起，刀尖悬在林晚胸口三寸之上，悬停得极其稳，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握持。刀身映出他的瞳孔，瞳孔里倒映出倒计时数字：九分59秒。数字每跳一秒，刀尖便下降一毫米，冷意顺着皮肤往骨头里钻。

赵野被锁在隔壁同样高度的台面上，腕带温度已恢复正常，但此刻他无法靠近。他侧头，看见林晚胸前的皮肤微微起伏，像水面下有鱼游过。赵野咬紧牙关，低声喊：“再撑十秒！”声音在瓷砖间来回撞，显得空旷又单薄。

倒计时跳到00:09:50，磨砂门被推开，一个穿白袍人缓步而入。那人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极黑的眼睛，眼尾下垂，像深夜两点才熄的灯。白大褂胸口别着工作牌，牌上照片是林晚，姓名却是空白。人影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指尖在虚空中轻点，手术刀便顺从地继续下降。

林晚感到刀尖贴近胸骨，寒意透过衣物直刺心脏。他试图深呼吸，却发现氧气稀薄，每一次吸气都像从冰缝里扒拉空气。倒计时跳到00:09:45，刀尖已抵住皮肤，留下一点猩红，像雪地里突然绽开的梅。

就在这时，器械盘里另一把镊子自己弹起，夹起一片薄薄的心形金属片。金属片闪着淡金光泽，边缘刻着小小数字：403。镊子将金属片轻轻贴在刀尖与皮肤之间，倒计时瞬间定格在00:09:44。

微微皱眉，手指再次轻点，镊子却纹丝不动。金属片像一道微型屏障，将刀尖与心脏隔开。赵野趁机用力扭动手腕，皮带发出细微的纤维撕裂声。他抬眼，看见天花板角落的摄像头红灯闪烁，每一次闪烁，金属片便亮起一道细光，仿佛在回应某种信号。

倒计时重新启动，但数字开始倒着走。00:09:44、00:09:43、00:09:42……刀尖缓缓后退，最终悬停回原位。金属片在胸口轻轻跳动，像一颗微型心脏，节奏与林晚的脉搏同步。

白大褂人影终于开口，声音低而平：“心脏编号403，匹配成功。现在，请你签字。”

话音落下，天花板降下一面透明触控屏，屏幕悬浮在林晚脸前，上面只有一行字：

“本人自愿寄存心跳，换取返程车票。”

林晚抬眼，看见屏幕下方光标闪烁，等待指纹确认。他侧头，赵野的担架旁也出现同样屏幕，但光标停在“拒绝”按钮上方。两人对视，目光在冷白灯里碰撞出无声火花。

倒计时停在00:00:01，手术室灯光忽然熄灭，只剩触控屏幽蓝光芒映在两人脸上。黑暗中，金属片轻轻脱离刀尖，贴在林晚胸口，像一枚冷硬的勋章。

灯再次亮起时，担架已空。不锈钢台面只剩一张空白车票，票面无字，却有一枚小小铜钥匙静静躺着。钥匙柄刻着新数字：刻着小字：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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