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州疑云 (3-2)

燕九霄不置可否，但季临秋从他眼中读出了不赞同。这是他们之间的根本分歧——季临秋遵循律法程序，燕九霄则信奉江湖手段。

接下来的路程平安无事。跟踪者始终保持着距离，没有采取行动。日落时分，队伍在一处山间驿站停下。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有一栋二层木楼和几间马厩。

"再往前三十里才有城镇，今日在此歇息吧。"季临秋下马吩咐道。

驿站老吏颤巍巍地引他们上楼。房间简陋但干净，窗外是陡峭的山崖和茂密的树林。季临秋站在窗前，望着渐暗的天色，眉头微蹙。

"担心那些尾巴？"燕九霄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

季临秋摇头："我在想洛州案卷。如果关键记录已经被毁..."

"江湖有句老话，雁过留声。"燕九霄倚在窗边，"再完美的掩盖也会留下痕迹。况且..."他忽然停住，耳朵微动，"听。"

季临秋凝神细听，只听见风声和虫鸣。

"马蹄声，至少五骑，距离三里。"燕九霄神色凝重，"不是我们的人。"

季临秋立刻会意："阿成！通知所有人戒备！"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声闷响，接着是隆隆的轰鸣。季临秋冲到窗前，只见山坡上巨石滚落，尘土飞扬。

"山体滑坡！快走！"燕九霄一把拽住季临秋的手腕，冲向门外。

驿站已经乱作一团。阿成和差役们慌忙牵马，老吏吓得瘫坐在地。季临秋刚要指挥救人，一块巨石已经砸穿屋顶，木屑四溅。

"来不及了！"燕九霄拦腰抱起季临秋，纵身跃出窗外。他们刚落地，整座驿站就在巨响中坍塌，被泥石流吞没。

季临秋挣扎着站起来，满身尘土，左臂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直流。阿成和一名差役侥幸逃生，另一人却不见踪影。

"追兵来了。"燕九霄眯眼望向山路方向，"不是巧合，那滑坡是人为制造的。"

季临秋咬牙："灭口？"

"或者阻止我们去洛州。"燕九霄迅速检查了一下季临秋的伤势，"能走吗？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季临秋点头，四人匆忙上马，冲入林中。身后传来追兵的马蹄声和呼喝声。天色已暗，林间小路崎岖难行。忽然，季临秋的马被绊索绊倒，将他重重摔在地上。

"大人！"阿成惊呼。

燕九霄如鬼魅般掠至，一剑斩断射向季临秋的暗箭："走！前面有座破庙！"

四人跌跌撞撞冲进一座荒废的山神庙。燕九霄迅速检查四周，确认暂时安全后，才回到季临秋身边。

"伤得不轻。"他撕开季临秋的衣袖，露出狰狞的伤口，"需要立刻处理。"

季临秋脸色苍白，却仍保持着镇定："追兵呢？"

"暂时甩开了，但他们很快会找到这里。"燕九霄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些粉末按在伤口上，"忍着点。"

一阵剧痛袭来，季临秋咬紧牙关，额上渗出冷汗。燕九霄手法娴熟地为他包扎好伤口，又取出另一瓶药递给阿成："内服，可以止血镇痛。"

季临秋吞下药丸，苦得皱眉："你随身带着这么多药？"

"江湖人嘛。"燕九霄轻描淡写地应道，起身去检查庙门，"今晚我们得在这里过夜。追兵不敢在夜里搜山，明日一早再想办法。"

阿成和差役找来些干草铺在地上，又生起一小堆火。季临秋靠墙而坐，伤口火辣辣地疼，但药效渐渐上来，疼痛减轻了不少。

燕九霄盘腿坐在他对面，擦拭着那把寒光凛冽的短剑。火光映照下，他的轮廓如刀刻般分明，那道疤痕显得尤为醒目。

"谢谢。"季临秋突然开口，"若不是你，我现在已经被埋在驿站下了。"

燕九霄手上动作不停："季大人也会道谢？稀奇。"

"我一向恩怨分明。"季临秋认真道，"你救了我两次。"

燕九霄抬眼看他，忽然笑了："那季大人打算怎么报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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