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声微弱的叩击,如同黑暗中的萤火,在林晚心底点燃了前所未有的希望。她不再只是单向地拉琴,而是开始与门内那个沉默的灵魂,建立起一种奇妙的、无声的音乐对话。她拉奏,他叩击;她变换节奏,他笨拙地跟随;她停下等待,他迟疑着回应。这种交流脆弱得如同蛛丝,却又坚韧得不可思议。
徐明每周都会发来简短的邮件,告知江沉的治疗进展——虽然缓慢,但确实在向前。他开始接受一些简单的心理疏导,能够短暂地离开房间在院子里散步,甚至尝试着重新触碰钢琴,尽管只是最简单的音阶练习。医生们谨慎地表示乐观,认为这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症状缓解的迹象。
林晚将这些消息珍藏在心底,像收集一捧捧微弱的星光。她不再每天傍晚都去那栋红砖小楼,而是保持着两三天一次的频率,给彼此留出呼吸和消化的空间。她开始有意识地选择曲目,不再仅仅是宣泄情感,而是带着疗愈的目的——巴赫的严谨与秩序,莫扎特的明亮与纯净,德彪西的朦胧与流动……每一首都像一剂精心调配的药方,针对他不同阶段的状态。
春天悄然来临,校园里的樱花开了又谢。那天傍晚,林晚拉奏的是一首她自己改编的小曲子,轻盈欢快,如同春日里跳跃的阳光。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她习惯性地等待。门内,一阵窸窣声后,那熟悉的叩击声响起——比以往更加流畅,更加有节奏感,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
林晚忍不住微笑起来。她轻轻清了清嗓子,第一次在琴声之外开口说话,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一只停驻的蝴蝶:
"外面的樱花开了……很美。"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太冒失了!他们之间的交流一直仅限于琴声和叩击,从未有过真正的言语互动。门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了。林晚的心沉了下去,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琴弓。
就在她以为自己的莽撞彻底破坏了这来之不易的联系时——
"……知……道……"
一个沙哑的、生涩的、几乎不成调的声音,艰难地从门缝里挤了出来!比上次那声"谢谢"更加清晰,更加完整!
林晚的呼吸瞬间停滞!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那扇门!他说"知道"!他不仅回应了她的琴声,还回应了她的话语!这是质的飞跃!是那扇心门又敞开了一分的明证!
狂喜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林晚几乎要跳起来!但她强自按捺住激动,只是将琴抱得更紧了一些,声音因为喜悦而微微发颤:
"你……你能出来看看吗?就一会儿……"
沉默。长久的沉默。
就在林晚以为这次真的太过分时,门内传来一阵衣物摩擦的窸窣声,接着是脚步声——不是远离,而是……靠近门边?然后,一声极其轻微的叹息,透过门板传来,带着一种复杂的、犹豫的情绪。
"……不……行……"
声音依旧沙哑,却比之前流畅了一些,像是久未使用的齿轮,在艰难地重新转动。不是拒绝,更像是一种……无奈的坦白。
林晚立刻明白了。不是不想,是不能。他的创伤后应激障碍还没有好到可以面对外界,面对……她。但至少,他在解释,在尝试沟通,而不是像以前那样直接崩溃或暴怒。
"没关系,"她连忙说道,声音温柔得如同对待一个受惊的孩子,"等你准备好了再说。樱花……还会开很久。"
门内又是一阵沉默。然后,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嗯",像一片羽毛,轻轻飘落在林晚心上。
那天之后,他们的交流不再局限于琴声。林晚会简短地分享一些外面的见闻——校园里新开的花,食堂新出的菜品,某个有趣的课堂瞬间。江沉的回应依旧简短而生涩,有时只是一个词,有时甚至只是沉默。但林晚能感觉到,他在听,在努力地……重新学习如何与人连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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