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专开学那天,文桐背着哥哥缝补过的帆布包,站在校门口看校名。红漆字在阳光下有点晃眼,她摸了摸书包里的专升本简章——封面上的大学,正是她初中时在地图上圈过的那所。职教高考考不了,但老师说,专升本可以。
第一节专业课,老师在讲“0-3岁婴幼儿发展心理学”,PPT上的婴儿微笑照片让她想起镇上幼儿园那个总流口水的小家伙。她在笔记本上写:“孩子的笑是最好的反馈”,笔尖顿了顿,又添了句“就像当年林薇冲我做鬼脸”。
同宿舍有个叫晓雨的姑娘,也在准备专升本。“听说那所大学的保育专业很难考,去年录取率不到10%。”晓雨啃着面包翻教材,“但考上了就能去本部上课,图书馆比咱学校大十倍。”文桐看着晓雨眼里的光,忽然想起自己贴在书桌前的蚂蚁爬楼梯画——原来总有人和你一起爬。
周末去幼儿园见习,她带的小班有个自闭症小男孩,从不说话,总抱着个旧布熊。文桐试着用在课上学的“感官游戏”引导他,把积木摆成小火车,说“呜——开到小熊家啦”。第三周,男孩突然拽了拽她的衣角,指着积木说:“开……开”。
那天回宿舍,她趴在桌上哭了。不是难过,是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被填满了。晓雨递来纸巾:“这就是你想做的事,对吧?”文桐点头,眼泪掉在专升本英语单词本上,晕开了“persistence”(坚持)这个词。
哥哥每个月都会打视频来,背景不是工地就是宿舍。“我跟工头说了,多干两小时活,给你攒学费。”他举着手机转圈,让她看新买的台灯,“晚上看书别费眼睛。”文桐看见他床头柜上的止痛膏药,突然说:“哥,别太累。”哥哥笑了,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你考上,哥就不累了。”
妈妈寄来的包裹里,除了腌菜,还有本翻旧的《幼儿故事大全》。“这是你小时候最爱看的,”纸条上的字歪歪扭扭,“上面的故事,说不定能教你带孩子。”文桐翻开第一页,发现里面夹着张初中的“进步奖”奖状,边角都磨卷了——原来妈妈一直收着。
林薇来看她时,带了本师范大学的《教育心理学》。“我帮你划了重点,”她指着书里的批注,“专升本要考这个。”两人坐在操场看台上,分享同一瓶可乐,像初中时那样。“其实我当年也怕你不理我,”林薇踢着石子,“总偷偷看你朋友圈,见你发复习笔记,就知道你肯定在使劲。”
文桐忽然想起那句被传错的话。原来真正的朋友,从不是“阶段性”的,是哪怕隔着误会,也会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悄悄为你攒着光。
专升本考试前三个月,文桐几乎住在图书馆。凌晨的台灯下,她对着真题卷上的作文题“我的教育梦”,写了小时候把布娃娃摆成一排上课的事,写了初中被孤立时林薇递来的辣条,写了哥哥背她回家时的后背——原来那些细碎的瞬间,早就在心里长成了支撑的根。
夜里偶尔还是会慌,像有只手轻轻攥着心脏。但她不再蒙着被子哭,而是翻开晓雨送的明信片,上面写着“蚂蚁快爬到顶了”。窗外的月光落在专升本简章上,那所大学的名字被她用红笔描了又描,像小时候画的太阳。
考试那天,文桐穿了件白衬衫,是妈妈特意给她买的。走进考场时,她摸了摸口袋里的布熊挂件——是镇上那个自闭症小男孩送的,说“老师加油”。
查成绩那天,她的手指在鼠标上抖了三分钟才敢点。屏幕跳出来的瞬间,晓雨尖叫起来:“过了!文桐你过了!”
她看着“录取”两个字,突然蹲在地上哭了。不是因为考上了,是因为想起那些在图书馆熬过的夜,哥哥贴满膏药的腿,妈妈藏起来的奖状,林薇划重点的书,还有那个拽她衣角说“开”的小男孩——原来这一路,她真的带着好多人的光,走到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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