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被欺骗、被玩弄后的疲惫和尖锐,“每一次……所谓的‘心理治疗’……他都会让我戴上耳机……说是放松……隔绝干扰……”她描述着那间弥漫着昂贵雪松香薰的诊疗室,描述着沈聿修温和引导的低语,描述着意识沉沦后那缺失的半小时空白……
“那旋律……就是‘夜巡者’每次作案后留下的……标记……我根本不知道……那半小时里……他让我听了什么……又让我做了什么……”林晚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拔高,“直到……直到他在记者会上……播放那段录音……我才知道……他在我脑子里……种下了……魔鬼的种子!”
“还有那枚纽扣……”她的目光扫过被作为物证展示在法庭上的、装在透明袋子里那枚蓝色的塑料纽扣,“是我三个月前……穿的那件工装上的……它早就作为证物被收走了……只有他……沈聿修……利用他的身份……才能接触到……也只有他……才会想到……用这个……来给我……致命一击!”
“他把我……塑造成英雄……只是为了……在需要的时候……更方便地……把我推下去……摔得更惨!”林晚的声音带着泣血的控诉,身体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他和张万钧……是一伙的!一个杀人……一个……用别人的命……铺他的路!”
整个法庭寂静无声,只有林晚嘶哑却清晰的控诉在回荡。旁听席上的人们屏住呼吸,脸上写满了震惊、愤怒和难以置信。记者们疯狂地记录着,闪光灯不时亮起,捕捉着林晚脸上每一丝痛苦和愤怒的痕迹,也捕捉着被告席上张万钧的疯狂和沈聿修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
沈聿修自始至终,没有任何反应。他安静地站在那里,如同一个局外人,聆听着关于自己罪行的陈述。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深不见底,平静无波。仿佛林晚口中那个阴险狡诈、操控人心的恶魔,与他毫无关联。
控辩双方进行了激烈的交锋。张万钧的辩护律师试图抓住“精神疾病”、“创伤后妄想”等点进行辩护,但在林晚清晰、具体且得到部分物证(如搜查到的备用纽扣)印证的证词,以及张万钧在审讯室崩溃时关于“投名状”的供述片段(被作为证据提交)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沈聿修的辩护律师则试图强调沈聿修只是“被动卷入”、“被张万钧胁迫利用”、“对具体杀戮行为并不知情”,将主要罪责推给张万钧。但林晚关于心理操控、栽赃陷害的详细指控,以及沈聿修在案发后一系列主动、精密的操作(塑造英雄、引导舆论、抛出证据),都清晰地指向他作为共谋者的主观恶意和深度参与。
时间在凝重的气氛中流逝。证据链被一条条梳理,指控被一次次夯实。
终于,到了最终陈述环节。
张万钧似乎已经完全放弃了。他佝偻着背,眼神涣散,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谁也听不清的呓语,对辩护律师的低声询问毫无反应,如同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
轮到沈聿修。
法庭里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聚焦在他身上。连一直低着头的张万钧,也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压力牵引,浑浊的眼珠微微转动了一下,瞥向身边的“盟友”。
沈聿修缓缓抬起头。动作依旧带着那份刻在骨子里的优雅和从容,仿佛他即将发表的是某个商业峰会的闭幕致辞,而非一个重刑犯的最后陈述。他微微整理了一下囚服的领口——尽管那领口早已一丝不苟。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审判席,扫过公诉人,扫过旁听席……最终,如同两束冰冷的探照灯,精准无比地落在了证人席上。
落在了林晚的脸上。
他开口了。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法庭的每一个角落。那声音,竟然依旧低沉悦耳,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不安的磁性,如同大提琴最幽暗的弦音:
“尊敬的审判长,各位审判员,”他的语气平淡无奇,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对于检方指控的……所有事实,我……不持异议。”
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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