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枝断骨 (2-1)

金属蛇鳞片剐蹭地面的声音戛然而止。叶青如的指尖还抵在苏临渊心口那个认证图样上，松木根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他全身。她突然发现那些根系纹路与自己锁骨接口蔓延出的机械纹路一模一样。"你早就知道。"这不是疑问句。叶青如的指甲陷进苏临渊肩膀，掐出的松针沾着蓝莹莹的液体，"从第一次轮回开始。"苏临渊的睫毛上结了层冰霜。他试图抬手，却发现手臂已经被松木根系固定成卦象形状。"三百二十六次，"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每次你刺向温暖的剑......""都会先穿过你的脊椎。"叶青如突然发力，将他整个人按在正在坍塌的剑冢残壁上。她的膝盖卡进他双腿之间，这个本该充满侵略性的动作却因为两人身上疯长的松木根系而显得诡异又亲密。苏临渊的道袍领口被扯开，露出机械脊椎上三百二十七个细小的接口——每个接口都插着片青玉碎屑。粉裙子小女孩的虚影在废墟上方扭曲。她试图靠近，却被突然暴起的金属蛇鳞片逼退。"姐姐别被他骗了！"她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他修改卦象就是为了......"叶青如头都没回。她单手掐诀，三根最粗的松木枝从地底窜出，将小女孩虚影钉在半空。"闭嘴。"她另一只手还按在苏临渊心口，掌下的认证图样正在发烫，"你早知道母亲把系统核心种在我脊椎里。"苏临渊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咳出的不是血，是松木屑和青铜齿轮的混合物。"十六岁那年......"他破碎的声线里带着叶青如从未听过的疲惫，"你从培养舱带出来的......根本不是青玉芯片。"剑冢最后一块完整的地面开始倾斜。叶青如不得不把苏临渊拽得更近，两人的鼻尖几乎相碰。她闻到他呼吸里松脂燃烧的味道——和母亲实验室主控台上那个青瓷瓶里的气味一模一样。"所以你每次杀我，"叶青如的声音低得只有他能听见，"都是为了触发母亲留下的重置程序？"苏临渊的瞳孔突然收缩。他猛地偏头避开她的视线，这个动作让他颈侧的蜘蛛淤青完全暴露在剑冢崩塌的蓝光里。叶青如突然看清了——那不是淤青，是三百二十七道轮回累积的微型伤口拼成的卦象。金属蛇突然缠上两人交叠的手腕。它的鳞片缝隙里渗出松脂，在皮肤相贴处凝成个微型法阵。"双向锚定......"叶青如的机械纹路突然全部变成树枝的纹路，"你把自己的痛觉神经接进了系统核心？"粉裙子小女孩发出尖锐的啸叫。她挣断松木枝的瞬间，整个剑冢的时间流速突然紊乱。叶青如看见十六岁的自己举着手术刀刺向培养舱的画面在周围不断闪回——每次刀尖离苏临渊咽喉的距离都比实际记忆近一寸。"时间锚点在偏移......"苏临渊突然抓住她后颈的蜘蛛淤青，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那块皮肤，"温暖在篡改你的记忆！"叶青如太阳穴突突直跳。她反手扣住苏临渊手腕，发现他脉搏跳动的频率与自己锁骨接口的机械音完全同步。"你修改卦象不是为了保护系统，"她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是为了阻止温暖从我情绪里抽取能量？"空间裂缝已经扩大到吞噬半个剑冢。苏临渊在强光中眯起眼睛，这个表情让他看起来莫名像十六岁那个蜷缩在培养舱里的少年。"三百二十六次轮回，"他的嘴唇几乎没动，"你每次对温暖的恨意达到峰值......系统黑洞就会扩大一倍。"金属蛇突然人立而起。它用尾巴尖挑起地上那片粉裙子布料，当空抖开成完整的长恒宗禁地法阵图。叶青如看见阵眼处标着的根本不是母亲遗物，是自己五岁时埋在松树下的乳牙——那颗牙现在正卡在她第三节脊椎骨缝里，发着幽幽蓝光。"所以斩因果线......"叶青如的指甲深深掐进苏临渊肩膀，却掐不进去半分。那些松木根系已经把他们缠成了连体婴般的姿势，"是要切断系统从我脊椎抽取能量的通道？"苏临渊的虚影开始消散。在完全消失前，他突然贴近叶青如耳边说了句话。这句话让所有闪回的记忆画面突然定格——小叶青如踮脚塞进培养舱的松木枝，分明插在苏临渊机械脊椎的主能源接口上。"双向寄生......"叶青如的机械纹路全部泛出蓝光。她看着自己掌心蔓延出的松木根系与苏临渊身上的纹路严丝合缝地对上，突然明白了母亲临终前那句话的真正含义。金属蛇突然盘成剑柄形状。叶青如握住它的瞬间，整个剑冢的时间流速恢复正常。粉裙子小女孩的虚影尖叫着被吸进她锁骨接口，而苏临渊已经完全变成半透明的数据流——只有心口那个认证图样还亮着，像盏随时会熄灭的灯。"松木逢春时......"叶青如的指尖穿过虚影碰触图样，三百二十七片青玉碎屑突然从苏临渊脊椎接口飞出，在她周围拼成完整的长恒宗星图，"......双星照影来。"最后一寸空间崩塌的轰鸣声中，叶青如看见十六岁的自己终于刺下那刀——手术刀贯穿的不是苏临渊的咽喉，是他机械脊椎上那个与系统核心直连的主能源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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