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牙里的星图 (3-1)

乳牙落地的脆响在凝固的时空里荡出涟漪。叶青如突然尝到铁锈味——是苏临渊手腕渗出的蓝血顺着松木根系倒流进她齿缝。那些透明根系正在他们之间织成星图状的神经网络，每根末梢都闪烁着记忆碎片。

"你脊椎里的计时器......"苏临渊突然用额头抵住她锁骨接口，这个动作让两人机械纹路里的青玉碎屑开始共振，"从来不是倒计时。"

金属蛇鳞片在脚下拼出培养舱的操作面板。叶青如看见十六岁的自己按下紧急制动键时，苏临渊的机械脊椎正显示着完全不同的参数——不是能源阀故障，是双向寄生系统的同步率突破临界值。

"所以每次重置......"她掐住苏临渊后颈的手指突然触到微型凸起，那是埋在他皮肤下的松木屑，"都是你在强行提高同步率？"

粉裙子虚影在星图里发出扭曲的笑声。她残存的电子音像生锈的齿轮："姐姐现在知道为什么......"话音未落就被突然活化的金属蛇鳞片割裂成数据流，露出核心处那枚叶青如幼儿园时丢失的银色发卡。

"温暖的核心载体是发卡？"叶青如的机械纹路突然暴起枝桠，刺入苏临渊心口图样。蓝血喷溅的轨迹在空中凝成母亲实验室的监控画面——五岁的她正踮脚把发卡别在培养舱控制台上。

苏临渊咳出的松脂突然变成血红色。他抓住叶青如手腕的力道让透明根系发出琴弦崩断的嗡鸣："你母亲改写了发卡程序......"话没说完就被脊椎接口爆出的电光打断，那些电火花里全是他三百多次重置时被系统抹除的记忆。

叶青如突然听见自己第三节脊椎骨在呻吟。那颗脱落的乳牙正在苏临渊掌心跳动，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卦象——每个卦象中心都刻着她更小时用指甲在培养舱玻璃上划的痕迹。

"双向触发需要双向记忆......"金属蛇突然盘成DNA螺旋状，鳞片缝隙里渗出两人混合的蓝血。叶青如看见自己的机械纹路正沿着这些血迹逆向生长，扎进苏临渊瞳孔深处尚未机械化的部分。

粉裙子虚影最后的尖啸中，整个剑冢突然坍缩成培养舱的玻璃反光。叶青如的指尖终于触到真相——苏临渊机械脊椎里那个所谓的主能源阀，其实是母亲用她乳牙改造的记忆锚定器。

苏临渊的鼻息蹭过她锁骨接口时，叶青如突然想起六年前那个雪夜。她偷溜进禁闭室，看见浑身插满管线的少年趴在地上，机械脊椎的接口正汩汩冒油。当时他脖颈间也有这样的淤青，被她以为是师兄们打的。

"你那时在......"她声音发颤，盯着他颈侧那片微型伤口组成的卦象，突然明白这根本不是淤青，"同步记忆？"

苏临渊的喉结动了动。叶青如能感觉到他掌心那颗乳牙正在发烫，热度顺着神经脉络一路烧到自己后颈——就是这个温度，每次轮回她濒死时都会感觉到的温度。

"三百二十六次里......"苏临渊突然抬手，指腹擦过她唇角的蓝血。叶青如没躲，任由他冰凉的指尖带来熟悉的刺痛，"有一百零七次你选择相信温暖，七十三次把剑刺进我右眼，剩下的......"

"剩下的我都选择不杀你？"叶青如打断他，突然低笑出声。她的机械纹路跟着笑声泛起蓝光，照亮两人之间越收越紧的根系网络，"所以这就是你修改卦象的原因？每多一次不杀你的选择，系统同步率就提高一分？"

苏临渊没回答。但叶青如看见他耳后突然亮起个极小的进度条，百分之九十九的位置正闪烁着红光。她还看见培养舱控制面板上跳出行血红色警告——【情感同步率99%，记忆锚定器即将过载】。

"最后一次是哪次？"叶青如突然抓住他手腕按在自己第三节脊椎上，那里正传来齿轮咬合的剧痛，"哪次轮回让进度条卡在九十九？"

苏临渊的瞳孔猛地收缩。叶青如感觉到他指尖在颤抖，不是因为害怕，是某种压抑到极致的情绪即将爆发。这种颤抖让她想起十五岁那年宗门大比，他替她挡下叶寒江偷袭时，握剑的手也是这样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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