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修区的空气里飘着橡胶燃烧后的焦糊味,混着机油的冷香。苏清沅捏着采访本的指尖沁出薄汗,看着穿黑色赛车服的男人从驾驶舱里翻出来,头盔摘下来的瞬间,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饱满的眉骨上。
是林野。
刚打破场地赛最快圈速纪录的赛车手,也是她这个实习记者今天的采访对象。主编在电话里反复叮嘱:“抓点猛料,别像个木桩子杵着。”可真站在他面前,那些准备了三天的问题突然卡在喉咙里,只剩下引擎轰鸣后的耳鸣。
“实习的?”
林野的声音带着点刚摘头盔的沙哑,目光扫过她胸前的实习生证件,指尖漫不经心地转着一支钢笔——笔帽上沾着点银灰色的车漆,和他赛车尾翼的颜色一样。
“是、是的,《极速周刊》的苏清沅。”她把采访本往前递了递,纸页被风吹得哗哗响,“想问问您刚才最后一圈的走线,入弯时几乎贴到护墙,是早就计划好的吗?”
他没接采访本,反而弯腰从工具箱里摸出瓶矿泉水,仰头灌了半瓶,喉结滚动的弧度在脖颈上划出利落的线。水珠顺着下颌线滴落在赛车服上,洇出深色的痕,像赛道上急刹时留下的胎印。
“计划?”林野扯了扯赛车服的领口,露出锁骨处一道浅疤,“赛车手的计划,在引擎启动的瞬间就作废了。”
苏清沅的笔尖顿在纸上。她忽然想起上周在看台上,亲眼见他的赛车在弯道失控,车尾甩出去半米,却在所有人惊呼的瞬间,被他硬生生掰回赛道,轮胎在地面犁出三道白烟,像给柏油路面系了条银灰色的丝巾。
“可您的技师说,您凌晨四点就在调试刹车力度。”她咬了咬下唇,把主编教的“逼问技巧”抛到脑后,“我在监控室看到您对着数据图看了三个小时,手指在方向盘模型上练了七十多次入弯角度。”
林野的动作忽然顿住。他转过身,背对着夕阳站在赛车旁,车身的流线型轮廓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道随时会弹射出去的箭。“你倒是看得仔细。”
“因为……”苏清沅的声音低了些,“我觉得您不是靠运气。”
这话出口的瞬间,维修区的风好像停了。 mechanics 们调笑的声音远了些,只剩下远处轮胎测试的闷响。林野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弯腰从赛车前唇上摘下什么,抛给她。
是片被气流掀飞的银杏叶,叶尖卷着点焦黑,显然是被排气管的热浪烤过。“刚才过弯道时卡在尾翼缝里的,算给你的纪念品。”
苏清沅接住叶子的瞬间,快门声突兀地响起——是她下意识按了挂在脖子上的相机,镜头恰好对着林野转身的背影,赛车服后腰的号码“7”被汗水浸得发亮,像枚正在燃烧的勋章。
“删了。”他头也没回,已经走到调校台边,拿起扳手敲了敲刹车盘,“我不拍。”
“可这张拍得很好……”她小声反驳,指尖划过相机屏幕,画面里他的肩膀线条紧绷,像拉满的弓弦,背景里的赛车尾翼恰好形成道凌厉的弧线,把他框在其中,“能体现出速度感。”
林野的动作停了停。调校台的灯光落在他侧脸,睫毛在眼下投出片阴影,像赛道上的遮光板。“速度感不是拍出来的,是轮胎碾过地面时,你敢不敢把油门踩到底。”他忽然朝她抬了抬下巴,“敢坐副驾吗?”
苏清沅的呼吸漏了半拍。
十分钟后,赛车冲出维修区的瞬间,她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按在座椅上。林野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调着车载电台,重金属音乐混着引擎的咆哮灌进耳朵,挡风玻璃外的赛道变成模糊的色块,只有他换挡时手腕翻转的动作,清晰得像慢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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