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生天池，客人自来 (2-2)

红衣人捏诀的手猛地顿住，看着那递到眼前的、沾了点绒毛的柿饼，又看看怀玉那双清澈见底的眼，喉结滚了滚，竟一时语塞。

离枢也是一愣，随即眉头皱得更紧，刚想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拉回来，却见那红衣人盯着柿饼看了半晌，突然一把夺了过去，塞进嘴里胡乱嚼了几口，含糊道：“算你识相。”

怀玉被他这粗鲁的样子逗笑了，露出两颗小小的梨涡。

红衣人被这笑容晃了眼，耳根莫名一热，偏过头去，闷声道：“本座名长玦，乃天界战神。”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暂居此地，你们……莫要叨扰。”

离枢冷哼一声，没接话。

倒是怀玉，眼睛更亮了：“战神？是不是像画本里那样，能打跑好多好多妖怪？”

长玦被他这天真的问话噎了下，难得有些不自在，含糊道：“差不多。”

“那你能教我打妖怪吗？”怀玉抓着他的袖子，眼睛里满是崇拜，“我昨天被山鸡欺负了！”

长玦低头，看着那只抓着自己袖子的手，白皙纤细，指尖还沾着点泥。他活了万万年，杀伐无数，从未被谁这样亲近过，一时竟忘了推开。

离枢在旁看得眼冒寒气，伸手便想把怀玉拽回来，却见长玦突然转过头，对着他露出个挑衅的笑：“怎么？这小娃娃是你家的？”

离枢脸色一沉，刚要发作，怀玉却突然“哎呀”一声，指着长玦的头发：“你头发上有松针！”说着便踮起脚尖，伸手去替他摘。

长玦僵在原地，能感觉到怀玉的指尖擦过他的耳廓，带着点温热的气息，像羽毛轻轻扫过，痒得他心尖发颤。他活了这么久，经历过雷劫，闯过魔域，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偏生在这山野小娃娃面前，竟生出几分无措来。

离枢看着这一幕，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他默默转过身，望着天池里碎掉的月影，第一次觉得，这千年不变的山雾，似乎有些太碍眼了。

而怀玉，还在认认真真地替长玦摘着头发上的碎屑，嘴里叽叽喳喳地说着山里的趣事——哪里的野莓最甜，哪棵树上的松鼠最胖，浑然不觉，自己这颗掉落人间的玉，已悄然将两道本不相干的仙途，紧紧缠在了一起。

山风掠过云松，带着松针的清香，也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甜意，漫过了整个无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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