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里的念头

窗外的路灯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道细长的光。陈白云躺在床上，上铺的床板硌着后背，他翻了个身，却怎么也睡不着。

王大妈说的那些话像颗石子，投进心里就没停过荡漾。“重度抑郁症”“自己忍着”“怕别人不爱他”——这些词和哥哥平时的样子重叠在一起，让他胸口有点发闷。

他想起上周自己感冒发烧，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是陈楚默端来温水和药片。当时他烧得糊涂，看见药片就皱眉头，脱口而出：“你想害我吧？拿错药了吧？”

现在想想，那药片是他自己前几天感冒买的，包装还放在床头柜上没扔。陈楚默当时什么也没说，只是把药和水杯往他手边推了推，转身去厨房煮了碗姜汤，端过来时还特意撇掉了姜渣。

“明明药是对的。”陈白云对着天花板小声说，声音轻得像叹息。

他又想起王大妈说“他偷偷吃药”，忽然明白过来——哥哥枕头底下那盒安神药，不是随便买的；他偶尔对着电脑发呆时，手指会无意识地按揉太阳穴，也不是单纯的“累了”。

之前总觉得哥哥“甩脸色”，现在才后知后觉：那些沉默，或许是他在拼命稳住自己的情绪；那些被他抱怨“难吃”的饭菜，可能是他没力气做得更精细；甚至连吵架时先停口的人，好像也总是哥哥。

上铺的床板又“吱呀”响了一声，陈白云侧过身，能看见下铺哥哥的轮廓。呼吸很轻，应该是睡着了。他悄悄往下看，月光落在陈楚默的手腕上，睡衣袖子卷到小臂，露出的皮肤干干净净——王大妈说的“自残的印子”，大概是被他藏得很好。

“以后不跟你吵架了。”陈白云对着空气说，说完又觉得有点别扭，赶紧闭上嘴。

下铺传来翻了个身的动静，陈白云立刻屏住呼吸。过了几秒，没再听到别的声音，他才松了口气，把脸埋进枕头里。

明天早上，要不要主动说句“煎蛋我想吃溏心的”？这样哥哥就知道，他不是真的嫌难吃。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陈白云就觉得心里那点发闷的感觉，好像淡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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