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上弦音

夜浸紫宸殿，鎏金宫灯映得满殿明晃。百官按品阶列立，锦袍曳地，觚觥交错间，内侍尖细的唱喏划破寂静：“陛下驾到——”

众臣躬身，龙靴踏金砖的脆响由远及近，殿角编钟猝然鸣起，晚宴开场。

皇帝：众卿平身，入座——

此时箫声渐起，缠上琵琶的急音。少女足尖轻点金砖，像被风吹起的一片红萼，旋身时裙裾翻卷如浪，腰间系着的银铃随着动作轻响，竟与乐声丝丝入扣。她垂眸时，步摇珍珠滑过颊边，抬眼时，目光恰好掠过御座，带着几分少女的娇憨，又藏着几分刻意练过的从容——仿佛一朵刚绽的花，明知万众瞩目，偏要在风里舒展得自在。

晨平公主：皇兄圣安，臣妹参见陛下，愿陛下龙体安康，国祚绵长。

皇帝：哈哈哈…免礼免礼…舞姿优美，甚好！赏！

众人：臣等拜见公主…

皇帝：怎么不见二弟？

话音未落，殿外穿堂风卷着些微寒气涌了进来，吹得檐下宫灯轻轻一晃。众人下意识抬眼时，一道身影已踏过门槛。

沈怀瑜：臣弟来迟了，皇兄莫怪。

皇帝：哈哈哈…无妨，大家入座吧

瑾傅恒：陛下，臣有一言，不吐不快。

说着，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重重叩首…

瑾傅恒：臣蒙陛下恩宠，忝居相位，每见陛下宵衣旰食，为民操劳，便知我朝定能万代昌盛。

皇帝：瑾相…朕治国，卿辅政，百姓安了，天下自然就顺了。

皇帝：起来吧，宴席上不必多礼。

瑾傅恒：谢陛下…

瑾傅恒：这宴会气氛热烈，众人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如此盛景，又怎能少了音乐的点缀？臣的女儿愿为陛下轻抚琴弦，奏上一曲，以添雅兴。

父亲的话像一粒冰珠砸进滚汤里，她猛地抬头，鬓边的珍珠步摇都晃得厉害。

瑾年：（震惊）

方才还被她攥在手心的帕子“啪”地落在膝头

视线撞进父亲不容置疑的眼，那里面没有半分商量的意思，只有“你该懂事”的沉。

她深吸口气，弯腰拾起落在膝头的帕子，胡乱叠了叠塞进袖中。起身时，膝盖竟有些发僵，像生了锈的合页。

瑾年：……是

路过御座时，她匆匆垂首，瞥见皇帝玄色龙袍的一角，龙纹在烛火下浮动，更显得周遭的目光都聚在背上，烫得人发慌。

沈怀瑜：（抬头）

他眉峰微蹙，想起方才在角落瞥见她的模样——安安静静待着，像株怯生生的兰草，此刻却被推到这灯火最盛处。

最初，殿中众人原也只是抱着看个新鲜的心思——毕竟谁都瞧见她方才那副模样，料想不过是应付差事的浅尝辄止。

可当第一缕琴音从她指尖淌出时，殿内忽然静了静。

左手按弦时，指尖在琴徽间游走得极快，泛音清亮如雁鸣掠空，落在金砖上都似要弹起回声；右手挑抹间，低音沉如落沙，簌簌地漫过席间，竟让人恍惚瞧见了秋日江滩上的碎金阳光。

晨平公主：（轻声惊叹）她弹得竟这样好？

沈怀瑜见她身子微微前倾，肩头随着呼吸轻动，原本紧绷的袖摆此刻松垂下来，偶尔被风掀起一角，露出皓腕上那道极淡的琴茧——原来不是生手。

瑾年：臣女…献丑了…

皇帝：赏！

大家纷纷叫好…

不等她退回角落，公主已笑着起身，裙裾上的银铃随着步子叮当作响。她几步走到殿中，拉住那姑娘的手腕。

晨平公主：方才听你弹琴，倒比宫里的师傅多了几分灵气呢。

晨平公主：皇兄，你看她弹得这样好，不如让她往后常来宫里，教教我？我那架新得的绿绮琴，正愁没人指点呢。

皇帝：你倒是会挑人

瑾年：公主…这…

晨平公主：你不愿意吗？

瑾年：当然不是…能教公主，是臣女的福分。

晨平公主：那便这样说定了，明日到我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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