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七月的热浪裹着蝉鸣往窗缝里钻,林小满盯着办公桌上那份《股权转让协议》,打印机还在滋滋吐着最后几页纸。她伸手去够马克杯,指尖刚碰到杯壁就缩了回来——杯底还沉着半块没化的冰糖,是今早给流浪猫煮鱼汤时顺手泡的。
"林小姐,这是最后一次机会。"陈律师的公文包敞在会客沙发上,深灰色西装裤线挺得能裁纸,"陈总说了,七十二小时内不签,法院传票会比这份协议先到。"
工作室的门被穿堂风撞开条缝,林小满看见窗外那株老香樟的影子晃了晃。三年前父亲去世时,也是这样的夏天,香樟叶落了满地,她蹲在树下捡叶子,手里攥着父亲临终前塞给她的怀表。表盖内侧刻着"小满要永远自由",当时她以为是大人哄小孩的话,现在才懂,自由是要拿命去换的。
"陈总?"她重复了一遍,指甲无意识抠进桌角的木刺里,"我继父?"
陈律师推了推金丝眼镜:"林小姐应该清楚,星芒设计工作室的法人是您母亲。三年前她签署过财产代持协议,将名下所有资产委托给陈总管理。"他从文件夹里抽出张复印件拍在桌上,"上个月陈总发现,工作室账户存在大额资金缺口——三百万。"
林小满的太阳穴突突跳起来。她记得上周去银行对账,柜员说账户被冻结了。当时她以为是系统故障,现在想来,怕是陈建国早就动了手脚。
"这不可能!"她抓起协议的手在抖,"工作室的流动资金都是我接项目赚的,每个月都打给陈叔......"
"打给陈总的私人账户。"陈律师打断她,"而陈总替您母亲代管的账户,上月刚转走两百万用于投资。"他翻开另一页,"更棘手的是,您母亲去年签署了《授权委托书》,委托陈总全权处理名下所有资产处置。"
林小满的视线模糊了。她想起去年冬天,继父在医院走廊拉着她的手掉眼泪:"你妈住院需要手术费,我把老家的房子卖了......"当时母亲躺在病房里,插着氧气管,浑浊的眼睛朝她点点头。原来所谓"手术费",不过是个幌子。
"我要见我妈。"她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陈律师的嘴角扯出极淡的笑:"林小姐应该知道,您母亲半年前确诊了阿尔茨海默症。"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叠诊断报告,"现在住在青浦的疗养院,认不出亲人。"
林小满的膝盖一软,差点栽倒。她扶住桌角,指腹蹭过桌角那道月牙形的凹痕——那是十二岁那年,她举着刻刀学雕花,不小心划到的。父亲当时没骂她,反而笑着说:"小满的手,该拿画笔,不该拿刻刀。"
"叮——"
手机在桌面震动,是周明远发来的消息:"小满,我在楼下咖啡厅等你,有急事说。"
她几乎是扑到窗边的。楼下那辆红色二手POLO她再熟悉不过,大学时她和周明远挤在这车里去布料市场淘边角料,后排放着他的画架和她的设计稿,副驾永远堆着没喝完的奶茶。
推开门的瞬间,热浪裹着引擎的轰鸣涌进来。周明远靠在车门上抽烟,看见她时猛地掐了烟头:"跟我走,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林小满跟着他往楼梯口跑,高跟鞋磕在台阶上,"陈建国把工作室抵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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