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月 23 日,新生报到日。
S 大南门外,太阳把柏油路晒得发软。我拉着 24 寸行李箱,背包里装着那只淡绿漂流瓶——封蜡依旧完整,像一颗拒绝跳动的心脏。
一个月前,陈屿在北城机场给我留下的语音,成了我们之间最后的回声。
“等我微信。”
可微信头像始终是灰色,朋友圈停留在 6 月 8 日:一张跑道尽头的信号弹,配文——
“风把答案带走了。”
我试过给他发消息,红色感叹号之后,再无下文。志愿系统确认那天,我盯着“S 大新闻传播”六个字,点了确定。1213 公里,这是我和他之间最精确的刻度。
报到流程冗长,我机械地签字、领卡、拍照。太阳把汗水蒸成盐粒,贴在眼皮上,像不肯掉的眼泪。
傍晚,宿舍楼下忽然有人喊:“许随!有人找!”
我踩着拖鞋冲下去,心脏先一步撞进胸腔。
树荫下,站着穿白 T 的男生。碎发比记忆里长了一点,耳后那片阴影仍在。他脚边放着 20 寸行李箱,箱面贴满托运标签,最上面一层写着:
PEK ➝ NKG ➝ SZX。
陈屿。
他瘦了,锁骨在领口投下一道更深的沟。腕骨上的痣被晒成褐色,像一枚被反复摩挲的邮票。
我们隔着三米对视,谁都没动。蝉鸣把空气切成碎片。
我先开口,声音哑得不像自己:“不是说不回来了吗?”
他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橡皮——雪白,四角磨圆,XY 和 CY 之间,被人用小刀刻了一个极小的“&”。
“我爸醒了。”他说,“第一句话是——‘别让那姑娘等’。”
我鼻尖一酸,视线瞬间模糊。陈屿走近一步,把橡皮放进我掌心。指尖碰到,才发现他掌心全是汗。
“我填了北城医学院。”他顿了顿,“离这里,高铁 4 小时 17 分。”
我抬头,眼泪终于滚下来:“那如果晚点了?”
他忽然笑了,像雨廊那天把外套撑在我头顶一样,伸手揉了揉我的发尾:“那就改签下一班,直到赶上你。”
夜幕降临,新生晚会正在操场彩排。
陈屿帮我把行李扛上六楼,宿舍空无一人。他站在门口,像怕踩碎什么,迟迟不肯进来。我从抽屉里拿出那只淡绿漂流瓶,指甲抠开封蜡——
里面是一把更小的钥匙,拴着狐狸尾巴挂坠,还有一张对折的纸条。
纸条上是熟悉的笔迹:
“XY & CY = ∞.1213 公里是半径,不是距离。——Z”
我抬头,陈屿正靠在门框,手里拎着一瓶冰可乐,易拉罐“啪”一声打开,气泡涌出来,像一场迟到的告白。
“许随,”他喊我的名字,声音轻得像怕惊动夜色,“现在可以回答了吗?”
我踮脚,把狐狸尾巴钥匙挂在他脖子上,金属贴着他锁骨,发出极轻的“叮”。
“答案在风里。”我指了指窗外。
操场方向,忽然升起一束信号弹——绿色,划破夜空,像一条被拉长的尾巴。
信号弹的光映在他瞳孔里,陈屿低头,用额头抵住我肩窝,声音闷闷地传出来:
“其实我还有第二把钥匙。”
他从钱包夹层掏出一张卡——
S 大研究生公寓 1-618 的房卡,有效期:四年。
“我申请了联合培养,下周四报到。”他说,“但房卡只能刷一次,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话没说完,宿舍灯突然熄灭,整栋楼陷入黑暗。
手机震动,一条陌生号码短信:
“恭喜入住 1-618。
温馨提示:床底有一只空瓶,记得埋满再还我。
——房东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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