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乱的长发 (2-1)

唯一被忽略的，是他的头发。

自从穿书后，他就没剪过。

最初是沉迷刷题忘了，后来是压力太大没心思。

原本清爽的短发，如今已经长过了耳朵，柔软的黑发带着点自然卷，凌乱地垂在额前和颈后。

学习投入时，他会无意识地把碍事的头发胡乱拨到耳后，或者用一根从阿姨那里顺来的橡皮筋在脑后扎个小揪揪，手法极其潦草，总有几缕不听话的碎发掉下来。

额前的刘海更是常常遮住眼睛，需要他时不时地往上吹气或者用手拨开。

这头标志性的、略显邋遢的长发，成了这间顶级“学习工厂”里唯一不和谐的音符，也是林简身上仅存的、一点“野生”气息。

***

三个月后的一个下午。

林简正深陷在一套模拟卷的最后一道导数压轴题里。

他眉头紧锁，嘴唇紧抿，笔尖在草稿纸上飞快地演算，额前的碎发因为低头而滑落，几乎遮住了半边视线。

他烦躁地抬手，用力把那缕头发拨到头顶，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紧皱的眉头，几根呆毛顽强地翘着。

就在他感觉思路快要打通的关键时刻——

“嘀。”

入户门开了。

林简全身心沉浸在解题中，根本没听见。

沉稳、冷硬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一种熟悉的、令人心悸的压迫感，停在了新书房的门口。

沈聿珩来了。

他依旧是那身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身形挺拔，如同冷硬的雕塑。

他大概刚从某个重要的会议或谈判下来，身上还带着一丝外界的冷冽气息。

深邃的目光扫过书房——整洁、高效、弥漫着纸张和油墨的味道，如同一个精密的实验室。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实验品身上。

宽大的书桌后，少年穿着简单的灰色卫衣，袖口有点起球，背脊挺直，正全神贯注地伏案疾书。

夕阳的金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也清晰地勾勒出他侧脸的线条和……那一头乱糟糟、明显过长的头发。

额前几缕碎发又滑了下来，遮住了他小半张脸，随着他思考时无意识的晃动而轻颤。

后脑勺那个潦草的小揪揪歪歪扭扭，几缕发丝挣脱束缚，蓬松地翘着。

整个人，像一只在知识海洋里奋力扑腾、却疏于打理羽毛的……长毛水鸟？

沈聿珩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弧度极其细微，却像冰面上骤然裂开的一道缝隙。

他讨厌不整洁。

尤其讨厌这种……凌乱无序的毛躁感。这与他精心打造的、高效运转的“学习机器”环境格格不入。

林简终于感觉到一丝异样。

那股熟悉的、带着寒意的存在感太强了。他猛地抬起头。

当看清门口那个逆光而立的高大身影时，林简手里的笔“啪嗒”一声掉在了草稿纸上。

“老……老板？！”

他下意识地惊呼出声，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三个月没见，这位债主怎么突然驾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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