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灰烬

“暗网悬赏：寻求‘时痕’特效抑制剂，价格无上限。要求：可验证的临床效果。联系人：Dr. Ash（灰博士）。”

这条隐秘的信息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特定的圈层里悄然扩散。

几天后，时焕坐在一间烟雾缭绕、背景音乐嘈杂的地下酒吧角落。他穿着与平日截然不同的休闲装，戴着一副遮住半张脸的智能眼镜，镜片上流动着加密数据流，伪装成一位叫“灰博士”的地下药剂贩子。他耐心地等待着，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冷的玻璃杯壁上滑动。

目标出现了。

烬的身影如同幽灵般融入酒吧昏暗的光线。他没有直接靠近，而是选择了一个能清晰观察时焕，又便于随时撤退的卡座。他点了一杯最烈的酒，却一口没动，锐利的目光如同手术刀，隔着人群和烟雾，一遍遍解剖着时焕的伪装。警惕，如同绷紧的弓弦。

时焕知道对方在审视。他故意泄露了一丝焦虑，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着某种特定的、与“时痕”研究有关的密码节奏。同时，他打开随身携带的金属箱，露出里面几支装着淡蓝色澄清液体的安瓿瓶，瓶身上贴着复杂的分子式标签——这是他精心准备的“特效药”样本，效果显著，但副作用未知，且含有追踪纳米虫。

烬的目光在那淡蓝色的液体上停留了几秒，阴鸷的眼神深处掠过一丝难以遏制的渴望。那是对“灰烬”之外、能真正缓解痛苦的药物的渴望，更是对摆脱这无尽折磨的一线渺茫希望的贪婪。他掐灭了烟，终于站起身，带着一身危险的低气压，走到时焕对面坐下。

“药。”烬的声音嘶哑低沉，如同砂纸摩擦。

“样本，验证效果。”时焕推过去一支安瓿瓶，声音透过变声器显得冰冷而市侩，“价格，用你的数据来换。我要你最近三次‘闪回’的完整脑波记录。”

烬死死盯着那支安瓿瓶，又抬眼看向时焕，眼神充满了不信任和挣扎。脑波记录？这等于将自己的精神世界赤裸裸地暴露给对方。但“灰烬”的效果越来越差，下一次闪回可能就会彻底撕裂他。

沉默如同实质般在两人之间蔓延。酒吧的喧嚣仿佛被隔绝在外。

终于，对缓解痛苦的渴望压倒了一切。烬猛地伸手，抓过那支安瓿瓶，动作粗暴地注入自己颈侧。几乎是瞬间，他紧绷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松弛下来，眼中那疯狂闪烁的痛苦光芒被一种奇异的、近乎舒适的平静取代。他长长地、近乎贪婪地呼出一口气。

“成交。”烬的声音依旧嘶哑，但少了几分戾气，多了一丝疲惫的妥协。他拿出一个微型接口，丢给时焕，“记录器，接上。我要剩下的药。”

时焕接过接口，连接上自己的终端。数据开始传输。他心中没有喜悦，只有冰冷的计算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负罪感。样本药能暂时缓解烬的痛苦，但也像甜蜜的毒药，会让他更深地依赖自己。而这份脑波数据，将是他解开“时痕”秘密的关键拼图。交易达成，两个各怀鬼胎的男人，在昏暗的酒吧里，建立起一条由谎言和需求构筑的脆弱纽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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