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未至,天色青冥。
戒律堂十名执法弟子押着一名青衣小童立于刑台,童儿面黄发焦,怀里死死抱着一只残破锦囊,指缝透出一角金纹。
沈如晦负手立阶上,玄袍被风掀起,像一柄收鞘的剑。
虞惊鸿腰悬衔雪,立于他右侧半步,目光掠过那童儿腕间——一圈淤青,呈指痕状,显然被人大力攥过。 “姓名。”沈如晦开口。
童儿哆嗦:“阿……阿苦,藏经阁洒扫。”
“昨夜子时,有人越阁盗简,守阵弟子追至后山,只捉到你一人。”
沈如晦抬手,锦囊隔空飞入掌心,抖落——
一片碎简,半幅残页,墨迹鲜红,写着“折魂”二字。
字迹瘦长,尾锋带钩,虞惊鸿一眼认出——谢无咎的手笔。 她眸色微暗:前世同一日,谢无咎以“折魂阵”镇压魔渊裂缝,阵图却被内鬼泄出,致他重伤。
如今阵图提前现世,却落在一名小童身上。 阿苦砰砰磕头:“弟子冤枉!昨夜姜阮师姐在阁内抄经,小的只在外院扫地,从未入内!”
“姜阮?”沈如晦侧首。
柳素心自人群走出,面色微白:“阮儿昨夜确在阁内,但亥时便回,我可作证。”
“回峰途中,亦可折返。”沈如晦声音无波,“传姜阮。” 雪道尽头,姜阮被两名执法弟子带来。
素衣单薄,背脊鞭痕未愈,血迹透衣,她却咬着唇,跪得笔直。
“弟子姜阮,见过堂主。” 沈如晦指间一点,碎简悬于半空:“可认得?”
姜阮抬眼,指尖微颤:“弟子昨夜抄的是《净心经》,并未见过此物。”
“搜身。”
女执法弟子上前,自姜阮袖中摸出一方素帕,帕上沾墨,却与碎简字迹不符。
再摸,袖袋空空,只一枚玉简——内录《净心经》全文,正是柳素心所赐。 人群窃语。
虞惊鸿忽开口,声音不高,却足以让风雪为之一顿:“弟子请搜阿苦住处。”
沈如晦淡淡“嗯”了一声。 …… 半柱香后,执法弟子自杂役院奔回,呈上一物——
一只裂开的墨玉匣,匣盖内侧,刻着“阮”字。
匣中空无一物,却有淡淡朱砂残香,与碎简墨迹同源。 柳素心脸色骤变:“此匣是我赐给阮儿盛放抄经玉简的,怎会——”
姜阮猛地抬头,眼底闪过茫然:“弟子……不知。”
阿苦却忽然大哭,指向姜阮:“是她!昨夜她走后,小的看见她折回,手里就拿着这匣子!”
孩童哭腔尖利,如刀划雪。 柳素心厉声:“稚子信口雌黄!”
沈如晦却只垂眸,看向虞惊鸿:“刑台主事,如何判?”
数十道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 虞惊鸿缓步而出,雪在她靴底发出细碎裂响。
她先俯身,指腹在阿苦腕间淤青轻轻一按——
“淤青呈环形,宽约两指,非孩童互搏,乃成人所攥。”
再取碎简,置于鼻端轻嗅:“朱砂内掺离魂草,离魂草生于后山阴谷,亥时采摘,寅时枯萎——盗简之人,必是昨夜子时前后。” 她抬眼,目光掠过姜阮,落在柳素心袖口——
“师叔衣角,沾有阴谷苔痕。”
柳素心下意识低头,果见一点幽绿。 “弟子斗胆,”虞惊鸿声音平稳,“此案尚缺一环——盗简者既能破藏经阁阵法,必擅符篆。柳师叔精通符道,可否请师叔当众绘一‘折魂’符,以证笔迹?” 柳素心面色微白,指尖灵力闪动,却迟迟未动。
沈如晦目光如霜:“柳长老?”
柳素心深吸一口气,抬手,朱砂笔走龙蛇,一道“折魂”符成。
字迹与碎简八分相似,尾锋却少了一钩。 虞惊鸿忽转身,自阿苦怀中锦囊暗袋摸出一粒碎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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