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卯时,戒律堂外擂鼓三通,雪色与晨光交刃,映得刑台一片肃杀。
今日公审,由沈如晦亲自主持,三峰长老旁听,弟子环列,千人无声。
虞惊鸿身着玄青窄袖执法袍,腰悬折罪鞭,背负衔雪刀,一步步踏上高台。
她每走一步,雪面便留下一道极浅的脚印,像是谁用针在宣纸上戳了墨点,转眼又被风填平。 柳素心被押至台前,铁锁加身,素衣血渍已干,却仍抬着下巴。
沈如晦展开卷宗,嗓音冷冽:“昨夜亥时,罪首柳氏于地牢自供,十年前赤焰山魔蛛之乱,乃其盗取宗门秘符,引妖入阵,意在毁虞氏灵根,取血铸剑。今公审于此,众弟子共听。”
人群哗然。 柳素心忽尖声大笑:“自供?我不过受火刑逼供!戒律堂屈打成招,何足为证!”
话音未落,虞惊鸿抬手,一枚留音玉简悬于半空,淡金符文流转。
昨夜对话一字不漏,字字如刀,割得刑台雪飞。
柳素心面色惨白,却强辩:“即便我取血,也是谢无咎授意!主谋不是我!” 沈如晦目光一寒:“谢无咎乃本宗长老亲传,若无实据,不可妄指。”
柳素心嘶喊:“我有证据!”
她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锁链,铁链上暗纹骤亮,浮现一枚极细的血色剑印。
剑印中央,一点寒芒,正是谢无咎私印。 人群死寂。
虞惊鸿眼底掠过幽蓝,指尖轻弹,衔雪刀出鞘三寸,雪光如匹练。
沈如晦沉声:“柳氏,私印可做伪,你可敢以道心立誓?”
柳素心怔住,唇角颤抖,终究垂首。 “不敢,便是心虚。”
沈如晦抬手,刑律卷宗无风自翻,停在血债一页。
“按律,毁同门灵根,夺血炼器,当废修为,逐出山门,永禁后山冰窟。”
“即刻行刑!” 执法弟子上前。
柳素心忽然抬头,目光穿过人群,直刺虞惊鸿,声音低如鬼语:“你以为赢了吗?谢无咎在雪线之上等你,他让我告诉你——”
“旧债未清,新账已开。” 虞惊鸿面无表情,折罪鞭挥出,鞭尾缠住柳素心肩胛,灵力震碎她金丹。
一声裂响,像冰层乍破。
柳素心软倒在地,血迹蜿蜒,被拖向冰窟。 人群退散时,夕阳将雪原染成血色。
沈如晦负手立于高台,侧首看向虞惊鸿:“雪线之上,是宗门禁地,亦是谢无咎闭关之所。你可敢去?”
少女收刀入鞘,声音平静:“弟子讨债,从不择地。”
沈如晦抛来一枚黑玉令牌,正面篆刻“刑”字,背面却是一道裂隙,与昨夜那枚谢氏令牌如出一辙。
“持此令,可入禁地。但雪线之上,生死自负。” 虞惊鸿接过,指尖抚过裂隙,仿佛抚过十年前火窟里谢无咎染血的笑。
她抬眸,雪色映入瞳孔,像两簇将燃未燃的火。
“堂主,若我回不来,替我告诉阿菱——”
“糖蒸酥酪,多加桂花。” 沈如晦微怔,旋即颔首。
少女转身,一步踏入风雪。
刑台之上,夕阳最后一缕光被山影吞没,唯余衔雪刀锋,映出她笔直的脊背。 雪线之上,万籁俱寂。
虞惊鸿独行,脚下积雪没过膝盖,每一步都像踩在刀锋。
行至半山,忽有笛音再起,依旧是《折柳》,却低回处带杀机,高亢时藏旧情。
她停下脚步,指尖抚过刀柄,轻声道:
“谢无咎,我来了。” 风卷雪刃,夜色如铁。
雪线尽头,一点灯火亮起,像十年前火窟里那抹骗她的光。
她抬步,向灯火走去。
一步雪碎,一步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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