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钥裂缝 (2-1)

阵光散尽，脚下已非雪原，而是一片倒置的天穹。

　　头顶是漆黑大地，裂痕纵横，渗出幽红火舌；

　　脚下却是澄澈夜空，星子低垂，仿佛抬手即可捞起银河。

　　虞惊鸿踏出第一步，足下星辉碎成涟漪，凉意透骨。

　　姜阮紧随其后，指尖掐诀，雪魄剑悬于身侧，剑光映得她脸色苍白。　　“这便是天钥秘境第一层——‘星渊’。”

　　姜阮声音发紧，“师尊曾说，此地昼夜颠倒，星辰为路，走错一步，便永坠虚空。”

　　话音未落，左侧忽有流星逆冲而上，拖出长长火线，照亮远处一座残破祭坛。

　　祭坛中央，悬着一轮黑日，日心嵌着半截血色玉简，正是折魂副阵阵眼。　　虞惊鸿眯眼，刀背红莲纹路随之亮起，与黑日血气遥相呼应，发出细微嗡鸣。

　　“阵眼已现，走。”

　　她足尖一点，星面荡开幽蓝冰纹，身形如箭。

　　姜阮咬唇，御剑追上。　　二人掠至祭坛百丈外，黑日忽震，火舌凝成数十条锁链，狂舞而来。

　　锁链所过之处，星面崩塌，露出无星虚空，幽深得令人眩晕。

　　虞惊鸿旋身，衔雪刀横扫，刀光化作冰轮，将锁链寸寸冻结，碎成火屑。

　　姜阮雪魄剑起，剑气引落星辉，凝成一道光桥，二人借力跃上祭坛。　　黑日近在咫尺，血气扑面。

　　虞惊鸿探手抓向玉简，指尖尚未触及，玉简忽地化烟，凝成谢无咎虚影。

　　虚影白衣染血，眉目温柔，声音却回荡四野：

　　“惊鸿，你终于来了。”

　　“我等你，破阵，或陪我永葬此地。”　　语罢，虚影抬手，黑日骤然坍缩，化作一口火井。

　　井底，赤焰凝为实质，托起一座冰棺——

　　棺中躺着另一个谢无咎，胸口插着半截断刃，血未凝，火未熄。

　　姜阮失声：“师尊！”　　虞惊鸿眼底幽蓝翻涌，刀尖直指冰棺：“这就是你的局？假死诱我，还是真身待祭？”

　　虚影微笑不语，指尖一点，火井边缘浮起九道火符，符纹正是折魂阵副纹。

　　每一道火符，都连着一根细若发丝的红线，红线尽头，系着姜阮腕脉。

　　姜阮脸色瞬间惨白，雪魄剑嗡鸣，却不敢动弹分毫——红线若断，她神魂立碎。　　“三息之内，你若不斩我，她死。”

　　虚影声音温柔得像雪夜笛音，却字字诛心。

　　“一息。”

　　火符亮起第一道。　　虞惊鸿刀锋一转，幽蓝剑气直冲冰棺。

　　“二息。”

　　第二道火符亮起，姜阮腕脉红线绷紧，血珠渗出。　　刀尖距冰棺一寸，忽地停住。

　　虞惊鸿回身，刀背拍在姜阮腕间，幽蓝寒气瞬间冻结红线。

　　同时，她左手并指如剑，划破自己掌心，鲜血滴落火井。

　　“用我的血，换她的命。”　　虚影微怔，旋即轻笑：“果然是你。”

　　火井翻涌，冰棺震颤，棺中谢无咎忽地睁眼，眸底血色如渊。

　　他抬手，握住胸口断刃，一寸寸拔出，鲜血喷涌，却化作赤焰，凝成一柄新剑——

　　剑身漆黑，剑脊嵌血，剑名：折魂。　　“阵成，剑成。”

　　谢无咎踏火而出，虚影与真身重合，衣袍无风自鼓，声音却低哑：

　　“惊鸿，杀了我，阵眼自破；

　　不杀，秘境三刻后崩塌，你我三人同葬。”

　　他抬手，折魂剑指向她心口，剑尖轻颤，似在邀请。　　姜阮踉跄后退，雪魄剑光黯淡：“师姐……”

　　虞惊鸿沉默，刀背红莲纹路忽明忽暗，映得她眼底一片幽蓝。

　　火井翻涌，时间一息一息流逝。　　最后一息，她忽然收刀，刀尖划破掌心，鲜血溅在折魂剑身。

　　“谢无咎，我不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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