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引初燃 (2-1)

宗门决议后的第三日，雪域万里霜天，忽降赤雨。

　　雨点如朱砂，砸在积雪上，溅起细小红雾，远望像一池冻住的血。

　　戒律堂前，万灵血阵的第一道阵纹，就此铺开。　　虞惊鸿负手立于高阶，玄青袍角被热风掀起，露出腰间衔雪刀。

　　刀背红莲纹路在赤雨中幽亮，仿佛嗅到血气而苏醒。

　　沈如晦抬手，示刑鼓三震——

　　咚！咚！咚！

　　鼓声滚过雪原，惊起栖鸦，也惊动蛰伏在暗处的目光。　　阵心需谢氏嫡血。

　　谢观澜亲至，玄衣纁裳，鬓边霜雪与赤雨相映，像一尊陈年玉像。

　　他抬臂，指尖划破掌心，血落入阵纹凹槽，一线朱红沿冰面疾走，瞬间蔓出百丈符花。

　　围观的弟子哗然——宗主以自身为引，无异剜心示众。　　“第一盏血已燃。”

　　沈如晦低语，侧头看向虞惊鸿，“接下来，轮到你。”　　虞惊鸿没应声，只抬手。

　　刀光一闪，掌心已裂。

　　鲜血滴落，与谢观澜的血交汇，冰面“嗤啦”一声，开出一朵幽蓝火莲。

　　火莲心口，恰是折魂阵心的残纹。

　　两血相融，冰霜瞬间退避，阵纹深处传来低低龙吟，像雪底苏醒的孽蛟。　　阿菱捧着药匣站在人群最末，踮脚张望。

　　她看见虞惊鸿的指缝不断渗血，却面无表情，仿佛疼的是别人。

　　小丫头红了眼，却倔强地咬住唇——

　　师姐说过，哭会惊了阵灵。　　……　　夜。

　　戒律堂地火室，炉火纯青，四壁符阵流转，映得人脸阴晴不定。

　　虞惊鸿独坐，掌心覆在冰盏之上，盏内盛着半盏赤雨凝成的血晶。

　　血晶中心，一点幽蓝火焰静静燃烧，那是她的魂火，亦是阵火。　　门被推开，沈如晦携风雪而入，递过一卷密简。

　　“谢氏暗营有异动。三日之内，三批死士离山，方向——赤渊。”

　　虞惊鸿抬眼，眸底映着灯火，像两粒冻住的星。

　　“谢无咎坐不住了。”

　　“他若提前破关，万灵血阵未成，雪域必毁。”

　　沈如晦声音低冷，“我要你暗中截杀，一个不留。”　　虞惊鸿以指蘸血，在简上写下四字：

　　【雪夜无灯】

　　字迹未干，血已凝霜。　　……　　第五日，雪夜。

　　赤渊外围，乱葬岗。

　　风卷残雪，裹挟腥甜血气。

　　虞惊鸿伏于雪丘，玄衣与夜色融为一体，只露出一截刀背，红莲幽亮。

　　前方，黑袍死士正掘开冰层，布下黑火雷阵。

　　雷阵中心，是一具冰封的幼童尸——雪域边民，被掳作血祭引子。　　雷阵欲启。

　　虞惊鸿动了。

　　刀光如一线寒星，划破夜幕。

　　第一颗人头飞起时，雷阵才爆出第一声闷响。

　　第二声闷响被刀风掐灭在喉咙里。

　　十息，十二具尸体横陈雪地，血温融冰，升起袅袅红雾。

　　虞惊鸿收刀，以雪拭刃，指尖轻点雷阵核心，幽蓝剑气渗入，黑火雷瞬息熄灭。

　　冰封的幼童面容安静，仿佛只是沉睡。

　　她解下斗篷，裹住尸身，轻声：“回家。”　　……　　第七日，万灵血阵第二层——百兽血廊。

　　雪原之上，百只灵兽被阵纹牵引，伏地哀鸣。

　　鹿角、狐尾、雪雕羽……每一滴血都化作符纹，在空中交织成巨大囚笼。

　　虞惊鸿立于笼心，刀尖挑破掌心，鲜血滴落，囚笼幽光大盛。

　　灵兽感应幽蓝剑骨，哀鸣渐止，竟主动以额触地，血珠凝为冰晶，飞入阵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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