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中取雪 (2-1)

血阵初成当夜，雪原无星，只有祭坛那一点赤火在风里猎猎。

　　虞惊鸿守火至亥时，忽闻极远处传来冰层断裂的脆响——

　　咔嚓、咔嚓，像万口利齿在黑夜合拢。

　　她提刀而起，循声掠去。

　　赤渊方向，一道火线划破夜幕，火尾拖曳，映得雪野如炉。

　　火线尽头，立着一个人，黑衣，赤瞳，手里拖着一柄断剑——

　　谢无咎。　　十年风雪，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离对视。

　　他胸口旧伤未愈，又被火纹爬满，像一树枯梅在烈焰里怒放。

　　“惊鸿，”他声音沙哑，却带着笑，“我来取火。”　　话音落，断剑挑起一弧赤焰，焰光里浮出无数细小符纹，正是折魂副阵的残页。

　　火焰扑向祭坛，欲与万灵血阵的赤火相融。

　　虞惊鸿横刀，刀背红莲怒放，幽蓝剑气泻地成冰，瞬间筑起一道冰墙。

　　火与冰相撞，爆出漫天雪雾，雪雾里，两人同时欺身。　　第一招，断剑挑刀，火星四溅。

　　第二招，刀背拍剑，冰屑封喉。

　　第三招，两人错身而过，衣袂相触，火与霜同时留下焦痕与冰痕。

　　没有言语，唯有兵刃嘶鸣。　　十招之后，谢无咎忽然收剑，赤瞳深处映出祭坛火莲：“你比三年前更快。”

　　虞惊鸿刀尖指地，声音平静：“你却比三年前更弱。”

　　谢无咎低笑，笑里带血：“弱也好，强也罢，今日我只要火莲心。”

　　他抬手，断剑插入地面，火纹顺着剑身蔓延，瞬间勾勒出一座小型折魂阵。

　　阵心正对祭坛，一旦启动，万灵血阵将被反向吞噬，雪域成灰。　　虞惊鸿眸光骤冷，刀锋一转，幽蓝剑气化作冰龙，直扑阵纹。

　　冰龙所过之处，火纹熄灭，却在最后一寸被赤焰反噬，龙首碎裂。

　　谢无咎咳出一口血，血落火阵，阵光暴涨。

　　“惊鸿，”他声音温柔得像旧雪，“借我一点魂火，我替你守渊三年，如何？”　　“三年前，你也是这么骗我。”

　　虞惊鸿抬手，刀背贴额，幽蓝剑骨离体而出，悬于半空，化作一柄冰晶长剑。

　　剑尖直指火阵，寒芒吞吐。

　　“今日，我只信刀。”　　话音未落，冰晶长剑骤落，直斩阵纹。

　　谢无咎抬臂，断剑横挡，剑身寸寸碎裂，碎片却化作火蝶，扑向祭坛。

　　火蝶落在火莲之上，莲心赤火忽地转为幽蓝，竟与剑骨同频。

　　虞惊鸿心头一震——谢无咎的血，在强行融合万灵血阵！　　“你疯了！”

　　她怒喝，刀锋翻转，劈向谢无咎手腕。

　　谢无咎不躲，反而迎刀而上，鲜血溅在祭坛，火莲瞬间盛放，莲心凝出一滴赤蓝交融的血珠。

　　血珠浮空，化作一道细线，一端连着他心口，一端没入虞惊鸿腕间剑骨。

　　“以血为契，以魂为锁。”

　　他低声念咒，声音温柔得像旧日誓言，“从此，我即阵，阵即我。”　　虞惊鸿只觉腕间一烫，幽蓝剑骨竟被赤火侵染，冰火交缠，剧痛钻心。

　　她咬牙，刀背猛击祭坛边缘，试图震碎血线。

　　轰——

　　祭坛龟裂，火莲却愈发妖艳，莲心传来谢无咎的心跳，与她同频。　　“惊鸿，”谢无咎声音低得近乎呢喃，“你恨我，便连我一起守吧。”

　　他抬手，指尖点向她眉心，一缕赤火没入识海。

　　识海中，火井重现，冰棺里的谢无咎睁眼，向她微笑。

　　“三年后，火莲谢时，我来接你回家。”　　虞惊鸿怒极，刀锋逆转，直刺自己腕间。

　　鲜血喷涌，血线断裂，火莲发出一声凄厉尖啸，莲心赤火骤灭。

　　谢无咎踉跄后退，胸口旧伤崩裂，血染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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