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烬归灯 (2-1)

火光熄灭时，雪原只剩下一声极轻的裂响。

　　像春冰乍破，又像旧弦崩断。

　　虞惊鸿跪在雪里，掌心那盏幽蓝灯芯兀自跳动，却再也照不见谢无咎的影子。

　　万灵血阵第八圈已合，阵纹赤金如沸，沿着冰面一路爬向赤渊，像一条醒来的火脉。

　　她本该松一口气，却觉得胸口被雪堵住，连呼吸都带着冰碴。

　　阿菱奔过来，檀木匣跌落在地，匣盖翻开，空无一物。

　　“师姐……他、他呢？”

　　虞惊鸿垂眸，指尖抚过灯芯，火舌舔到指腹，灼痛钻心，却不及眼底那一瞬的空。

　　“还债去了。”

　　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像雪落进井里。

　　沈如晦随后而至，玄氅覆雪，目光掠过仍在燃烧却不再扩散的阵纹，眉心微蹙。

　　“血阵提前合拢，赤渊火脉被反向钉死，三年内不会再裂。”

　　他看向虞惊鸿，“谢无咎以自己的魂火为钉，钉住了火莲。”

　　“他死了吗？”阿菱哽咽。

　　沈如晦沉默片刻，摇头：“魂火未灭，人便未亡。只是——”

　　只是那盏灯芯里，再也照不出他的影子。

　　雪又开始下。

　　无声无息，一片片落在灯罩上，火舌舔过，雪化成雾，雾凝成冰，冰又覆上一层新雪。

　　虞惊鸿站起身，灯芯被收入袖中，刀背红莲纹路却暗淡了一瓣。

　　她望向赤渊方向，那里有极淡的赤光，像火被埋在极深的冰下，随时会醒来。

　　“三年后，我去接他。”

　　她轻声说，像在对自己许诺，又像在对雪原立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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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途上，风雪渐歇。

　　戒律堂弟子抬来玄冰棺，欲将谢无咎留下的那缕魂火封入宗门祭灯。

虞惊鸿抬手止住。

　　“灯在人在，灯灭人亡。他的火，我亲自守。”

　　她解下自己的发带，一缕乌丝缠住灯芯，打了个极简单的结。

　　结名——“雪烬”。

　　阿菱捧着空匣，一路小跑跟在她身后。

　　“师姐，匣子空了，我、我再去装桂花。”

　　虞惊鸿脚步未停，雪落在她肩头，很快积了一层白。

　　“不用了，”她侧头，声音温柔得像旧年雪夜，“以后，只装灯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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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夜，戒律堂后室。

　　窗棂半掩，风灯一盏，火光幽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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