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间里的星光夏夜 (2-1)

2021年8月21日的傍晚，暑气像融化的糖浆裹着整个城市。我攥着皱巴巴的公交车票冲下车，书包侧兜的荧光棒硌着腰，塑料外壳被汗水浸得有些发软。刚结束周六的兴趣班，口袋里的手机就震个不停，屏幕上弹出的抖音推送带着金色闪光——“周杰伦嘉年华香港站演唱会今晚直播”。夕阳把“中环海滨活动空间”的字样晒得发亮，我的心脏“怦怦”跳着，脚步不由得加快，书包里的作业本哗哗作响，却盖不过心里翻涌的期待。

推开家门时，凉席的凉意顺着裤腿往上爬。我把书包甩在沙发上，直奔书桌前的充电插座，手机电量只剩12%，屏幕边缘还贴着上周摔裂后粘的透明胶带。老妈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跑这么快干嘛？晚饭还得等会儿。”我举着正在充电的手机冲过去，屏幕上跳动的演唱会倒计时像小火苗：“妈！周杰伦香港演唱会直播！就在抖音！”她擦着手凑过来看，指着画面里闪烁的舞台灯光笑：“又是你追的那个歌手？”我使劲点头，转身从书架最上层抽出歌词本，蓝色硬壳封面上用烫金笔写的“嘉年华歌单”在夕阳下泛着光。

这本歌词本是年初用压岁钱买的，当时在文具店的玻璃柜前看了三次才下定决心。老板娘戴着老花镜，帮我把塑封拆开时慢悠悠地说：“现在的孩子还爱手写歌词？”我把本子抱在怀里，指尖划过光滑的封面：“要记周杰伦的每首歌！”她往我手里塞了颗水果糖：“那可得用心记，他的歌词里藏着夏天呢。”现在本子已经记满了大半，第一页是《晴天》，第二页是《七里香》，每首歌旁边都画着小小的音符，上周刷到演唱会预告时，我特意在最后一页贴了张香港夜景的贴纸，旁边标着“8.21直播”。

离直播开始还有四十分钟，我开始“搭建阵地”。把手机架在老爸钓鱼用的支架上，调整到刚好平视的角度；找出珍藏的荧光棒——去年生日时表哥送的，虽然早就没了电池，但塑料棒上的镭射贴纸在灯光下依旧流光溢彩；歌词本摊在凉席上，旁边摆着三支不同颜色的笔：红色标高潮，蓝色记转音，黑色写现场氛围。窗外的蝉鸣渐渐低了，晚霞把天边染成橘子汽水的颜色，我对着镜子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还换上了印着音符图案的T恤，仿佛自己真的坐在香港的演唱会现场。

七点半，我提前挤入直播间。屏幕上的舞台像巨大的珠宝盒，数十盏聚光灯将夜空切割成流光溢彩的碎片，在线人数已经突破百万，弹幕像银河般滚动。我发了条“终于等到嘉年华”，指尖刚离开屏幕，消息就被淹没在“周杰伦yyds”的浪潮里。老妈端来切好的西瓜，红色的果肉上还挂着水珠：“先吃两块垫垫，别一会儿看入迷忘了吃饭。”我咬着西瓜点头，眼睛却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字，看着在线人数从100万涨到200万，心脏跟着数字一起鼓胀起来。

八点整，屏幕突然炸开金色烟火。“周杰伦嘉年华世界巡回演唱会香港站”的鎏金大字随着《黄金甲》的前奏弹出，舞台灯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周杰伦穿着银色外套站在舞台中央，麦克风举起的瞬间，全场的欢呼声几乎要冲破屏幕。“旌旗如虹 山堆叠如峰”的歌词刚响起，弹幕立刻被“爷青回”的文字覆盖，我举着荧光棒跟着节奏挥舞，笔尖在歌词本上飞快写下：“开场曲《黄金甲》，气势如虹！”

当《本草纲目》的鼓点响起时，我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他边唱边跳，银色外套的衣角在空中划出利落的弧线，“如果华佗再世 崇洋都被医治”的说唱部分字正腔圆，连换气的间隙都精准得像钟表。老妈端着炒好的青菜从厨房出来，听见我跟着“哼哼哈兮”地唱，笑着敲了敲我的脑袋：“比背课文还熟练。”我指着屏幕里的舞台：“妈你看！现场的灯牌像星海！”她顺着我的手指看去，刚好赶上全场观众打开手机闪光灯的瞬间，数十万点微光在屏幕里摇曳，像把银河搬进了体育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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