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棋逢

御花园的赏花宴上，林若雪被皇后点名，要为各宫妃嫔弹奏一曲。她抱着琵琶走到亭中时，看见萧若风正坐在太安帝下首，手里漫不经心地转着一枚白玉棋子。

指尖落在弦上，弹出的却是江南小调。那是她幼时在外公家教坊听熟的曲子，没有皇家乐律的规整，带着水汽的软绵。宋嬷嬷在台下蹙眉时，林若雪忽然抬眼，正对上萧若风的目光——他停住了转棋子的手，眼中有微光闪动。

一曲终了，太安帝沉吟片刻，笑道：“丞相养了个懂风月的女儿。”

皇后连忙打圆场：“若雪初来乍到，还不懂宫廷雅乐，改日让乐官好好教教。”

林若雪垂眸谢恩，退回原位时，袖角忽然被人轻轻碰了一下。她转头，萧若风不知何时站在身侧，声音压得极低：“方才那曲《折柳》，林小姐弹错了三个音。”

林若雪心头一紧，却听见他续道：“但比宫里的刻板调子，有生气得多。”

他指尖夹着一枚黑子，不知何时塞到了她掌心。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林若雪攥紧棋子，看见他已转身回到原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宴席散后，晚晴在她袖中摸到棋子，惊道：“这是……九殿下的贴身棋子啊！听说他从不离身的。”

林若雪将棋子放在妆奁深处，与那枚月芽木雕并排。黑子的冷硬与木月的温润，像极了此刻的处境。

三日后，林府收到一封来自稷下学堂的信，信封上是苍劲的字迹。林若雪拆开，里面只有一张棋谱，右下角用朱砂点了三个错处——正是那日她弹错的音符位置。

“小姐，这是……”晚晴困惑道。

林若雪提笔，在棋谱背面画了一枝野菊，没有按照“玉堂富贵”的规矩，枝桠歪歪扭扭，却带着倔强的生机。她将棋谱折成纸鸢形状，让晚晴悄悄送回稷下学堂。

夜里，她梦见自己站在棋盘上，身前是密密麻麻的楚河汉界。萧若风站在对面，执黑棋向她笑：“这局棋，我们联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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