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初遇

皇家秋猎设在京郊的围场，林若雪随母亲坐在观礼台的西侧。她已能熟练地保持着端庄坐姿，裙摆压得平平整整，指尖规矩地拢在袖中，只有她自己知道，掌心沁出的薄汗正濡湿着锦缎。

远处传来马蹄声，一队玄甲骑士簇拥着明黄伞盖驰来，太安帝勒马驻足时，身边立刻围拢了几位皇子。林若雪顺着母亲的目光望去，看见左侧第三位青年——他穿着银灰色骑装，未戴冠帽，乌发用同色发带束着，正侧耳听着身旁的七皇子说话，嘴角噙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

“那便是九殿下。”母亲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若雪，记住他的样子。”

萧若风似有感应，忽然朝观礼台扫了一眼。林若雪下意识地垂下眼睫，心跳却骤然失序。方才那一眼太过短暂，她只捕捉到他眼底的清冽，像极了乾东城外雪山融水的颜色。

围场号角响起时，萧若风率先策马冲出。他的骑术极好，身姿如箭，转瞬便消失在林莽间。林若雪望着他远去的方向，忽然想起百里东君说过，九皇子在稷下学堂讲课时，常把《孙子兵法》讲成江湖话本，惹得太学博士吹胡子瞪眼。

“听说九殿下昨日还去了城南的评书楼。”身旁的夫人们窃窃私语，“这般心性，哪像要争储的样子。”

林若雪端起茶盏，温热的水汽模糊了视线。她想起宋嬷嬷教的“谨言”，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或许正是这份看似不争的疏离，才是他在棋局中的护身符。

日暮时分，各皇子陆续献猎。萧若风的猎物不多，只有一只孤狼和几只山鸡，远不及三皇子满载而归的气派。太安帝却笑着赏了他一柄玉柄匕首：“孤狼最难猎，若风有心了。”

萧若风谢恩时，目光再次掠过观礼台。这一次林若雪没有躲闪，两人视线在空中短暂相触，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颔首示意，礼数周全，却带着拒人千里的淡漠。

回府的马车里，晚晴不解道：“小姐，您看九殿下的眼神，倒像不认识您似的。”

林若雪掀起车帘一角，望着天边沉落的夕阳：“我们本就不认识。”

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规律的声响。她忽然想起那柄刻着“自在”的弯刀，不知此刻被压在箱底第几层。而那个策马追狼的身影，竟与梦里举着风筝的少年渐渐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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