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同行

婚期定在初冬。宋嬷嬷教的规矩已刻进骨子里，林若雪走在回廊上，裙摆扫过地面，连声响都恰到好处。可她仍会在深夜取出那柄弯刀，对着月光比划几招——那是表弟东君教她的防身术，如今成了唯一的念想。

萧若风派人送来一箱书，大多是江湖话本，扉页上有他的批注。《侠客行》里夹着张字条：“大婚之后，我要去一趟江南，你若想去，可扮成我的书童。”

林若雪的指尖在“江南”二字上停留许久。她想起撑篙的水花，想起野菊插瓶的自在，心跳如鼓。

大婚那日，红烛高照。萧若风掀起盖头时，目光落在她鬓边的月芽簪上——那是她用他送的木雕改做的。“你果然戴着。”他声音里带着笑意。

合卺酒斟满时，他忽然低声道：“明日卯时，后门备了马。”

林若雪抬眼，看见他眼底映着烛火，像藏了整片星空。她想起那日在观礼台的初遇，想起棋谱上的错处，想起雪中的锦囊，忽然明白，这场始于算计的婚姻，早已悄然偏离了轨道。

红烛燃到天明时，林若雪换上了早已备好的男装。萧若风牵着她的手走出王府后门，晨光里，两匹骏马正扬着前蹄。

“怕吗？”他问。

林若雪握紧手中的缰绳，想起窗棂上的月芽木雕，想起那句“藏起来不代表消失”，笑了：“有你在，不怕。”

马蹄声踏碎晨露，朝着江南的方向疾驰。她知道前路仍有刀光剑影，仍有朝堂棋局，但此刻风拂过耳畔，带着自由的气息，一如当年在江南雨里奔跑的模样。

而身边的人，正与她并肩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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