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马头时,林若雪才真正看清萧若风的模样。他换了身靛蓝长衫,发间束着根简单的木簪,褪去九皇子的金贵气,倒真像个游学的书生。只是那双眼睛,在朝阳里亮得惊人,仿佛能穿透前路的雾霭。
“抓紧了。”萧若风翻身跃上另一匹黑马,指尖在缰绳上轻轻一叩。两匹马踏着霜白的石板路跑出巷口,迎着晨曦,跑出城门,皇城的轮廓在身后渐渐缩成水墨画里的淡影。林若雪攥着马鞍的手心沁出薄汗,不是怕的,是浑身血液都在发烫——自记事起,她从未这样肆意地奔跑过。
“冷吗?”萧若风忽然勒住马,从行囊里取出件灰鼠皮披风抛过来。披风上还带着淡淡的松墨香,是他书房里惯有的味道。林若雪接住时指尖相触,像有细小的火星窜过,她慌忙别过脸,将披风裹紧了些。
“多谢九……公子。”她改口改得仓促,惹得萧若风低笑出声。他的笑声很轻,却比枝头落雪的声音更清晰,林若雪忽然想起那些江湖话本里的描写,原来真有人的笑声能让人忘了身在何处。
行至暮色四合,两人在官道旁的客栈歇脚。小二端来两碗热汤面,萧若风将自己碗里的荷包蛋夹给她:“你身子弱,多吃些。”林若雪低头看着碗里的蛋,忽然想起小时候在外公家,东君总抢她碗里的肉,又在她咳嗽时,
需要喝苦兮兮的汤汁时,偷偷塞来蜜饯。如今换了个人,竟也是这样自然的关切。
夜里她睡得浅,听见窗外有异动时,下意识摸向枕下的弯刀。刚握住刀柄,就见萧若风推门进来,月光落在他肩上,手里还提着个挣扎的黑衣人。“殿下?”林若雪惊得坐起身,却见他摆了摆手,将人往墙角一扔:“不是冲我们来的,是追着江南盐商的商队。”
他解下那人腰间的令牌,指尖在“靖安司”三个字上顿了顿:“父皇的人,倒是比预想中来得快。”林若雪看着他从容的侧脸,忽然明白这场江南之行从不是随性的出游。她想起宋嬷嬷说过的话,皇家的每一步都藏着算计,可此刻萧若风眼底的坦荡,却让她觉得那些阴谋诡计都远在天边。
“你早知道会有人跟着?”她轻声问。萧若风转过身,将令牌扔进火盆里,火苗“噼啪”窜起:“若想做些事,总得先清理掉碍眼的。”他走到桌边倒了杯茶,水汽氤氲里,他忽然道:“你可知我为何要带你来江南?”
林若雪摇头。她只知道跟着他走,心里是前所未有的踏实。
“镇西侯在江南有支私兵,是当年百里老侯爷留下的旧部。”萧若风的声音很轻,“我需要他们,而能调动他们的信物,据说在你母亲陪嫁的那只鎏金匣子里。”林若雪猛地抬头,那匣子她见过,在外公书房的暗格里,百里东君还曾偷偷拿出来,说里面藏着能让乾东城地动山摇的秘密。
原来这场同行,终究还是绕不开朝堂的漩涡。她指尖微微发颤,却听见萧若风继续道:“但我更想让你看看,这天下不止有红墙内的规矩,还有江湖的风,江南的雨。”他看向窗外,月光正淌过檐角的铜铃,“若雪,你不必总困在那些规矩里。”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不是“林小姐”,不是“九皇子妃”,只是“若雪”。林若雪望着他映着月光的眼睛,忽然想起大婚那日他眼底的星空。原来有些牵绊,从初见时就已注定。
第二日清晨出发时,萧若风递给她一把折扇:“昨日那黑衣人说前面有雨,用这个挡挡。”扇骨是温润的白玉,扇面上画着几笔写意的山水,竟是他亲手画的。林若雪接过时,听见他在身后道:“等过了这江南雨,我们去登黄鹤楼如何?”
雨果然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打在扇面上沙沙作响。林若雪跟着萧若风的马蹄声走在雨幕里,忽然觉得这条路不管通向何方,只要身边有这个人,便没什么可怕的。远处的青山在雾里若隐若现,像极了他们未卜的前路,却也藏着无限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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