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府的门槛比九皇子府高了三寸,青石板铺就的甬道两侧种着两排石榴树,枝头挂着饱满的红果,看着喜庆,却让林若雪想起江南石榴树下埋着的酒坛——越是看着光鲜的东西,底下藏着的故事往往越沉。
引路的丫鬟脚步轻快,声音却透着几分小心翼翼:“九皇子妃这边请,我们皇子妃正在暖阁里插花呢。”
林若雪颔首,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廊下的侍卫。这些人身形挺拔,腰间的佩刀鞘上镶着银丝,比寻常侍卫的规制高了半格,显然是二皇子的心腹。她指尖在袖中轻轻摩挲着那张人脉图,图上标注着二皇子妃的陪嫁丫鬟里,有个叫青禾的最得信任。
暖阁里飘着淡淡的檀香,二皇子妃正坐在窗边的梨花木桌前,手里捏着枝含苞的红梅,见她进来,放下花枝起身笑道:“妹妹可算来了,我这暖阁里的茶都凉了三回了。”
她穿着件绛红色的锦裙,领口绣着缠枝莲纹,头上的赤金点翠步摇随着动作轻轻晃动,衬得肤色愈发白皙。论起容貌,二皇子妃确实担得起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声,只是那双眼睛里的笑意,总像蒙着层纱,看不透真切。
“劳嫂嫂久等了,路上有些堵车。”林若雪福了福身,目光落在桌上的红梅上,“这梅花开得真好,想来是御花园里新摘的吧?”
二皇子妃掩唇轻笑:“还是妹妹眼尖。昨日陛下赏了些红梅,我想着妹妹刚回京城,定是没见过这宫里的品种,特意留了几枝给你。”她示意丫鬟奉茶,“听说妹妹在江南住了许久?江南的水土养人,瞧着比前几年丰润了些。”
“江南虽好,终究不如京城热闹。”林若雪捧着茶盏,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尤其是这京城里的人情,总比别处热络些。”她话锋微转,“前几日我在江南时,听人说二哥在云州办了家粮行?生意做得倒是红火。”
二皇子妃端茶的手顿了顿,随即笑道:“妹妹听错了吧?殿下日理万机,哪有功夫管这些俗事。倒是妹妹,刚回府就被若风拉着查那粮账的事,累坏了吧?”她拿起块芙蓉糕递过去,“尝尝这个,是我娘家送来的厨子做的,比外面买的细腻些。”
林若雪接过糕点,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手,只觉冰凉。她忽然注意到二皇子妃的袖口沾着点墨痕,颜色和江南粮账上的墨迹有些相似。“嫂嫂也练字?”她状似随意地问,“这墨痕瞧着像是上好的徽墨。”
二皇子妃低头看了眼袖口,笑意淡了几分:“昨日替殿下抄了份佛经,许是那时沾上的。”她起身走到书架前,“说起来,妹妹刚回京城,怕是闷得慌。我这里有本新得的《江南烟雨图》,妹妹若是不嫌弃,拿去解闷也好。”
林若雪接过画册,指尖在封面上轻轻划过,忽然瞥见书架第三层的角落里,露着半本蓝色封皮的账册,封面上的“漕”字只露出个边。她心头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多谢嫂嫂,我正愁在府里没事做呢。”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无非是些首饰衣裳的闲话。林若雪留意到,每当她提起云州或粮行,二皇子妃总会借故岔开话题,而暖阁外的脚步声,也比刚进来时频繁了些。
“对了,”林若雪忽然道,“前几日我在江南的粮行里,见着个姓王的掌柜,说是二哥的旧部。他还托我给二哥带句话,说云州的账有些乱,想请二哥抽空去看看呢。”
二皇子妃正往花瓶里插梅枝的手猛地一颤,花枝上的尖刺划破了指尖,渗出点血珠。“哎呀!”她低呼一声,丫鬟连忙递上帕子。
“嫂嫂没事吧?”林若雪起身想去扶,却被她避开。
“不碍事。”二皇子妃用帕子按住指尖,声音有些发紧,“许是妹妹认错人了,殿下哪有什么旧部在云州。”她看了眼窗外的日头,“时辰不早了,我让青禾送你出去吧。”
林若雪知道再留无益,颔首道:“那我就不打扰嫂嫂了。”
走出暖阁时,她特意放慢脚步,眼角的余光瞥见青禾往二皇子妃的耳边低语了句,二皇子妃的脸色沉得像要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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