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若风的靴底在画舫甲板上踏出急促的声响,海风卷着咸腥气灌入他的衣襟,却吹不散心头骤然升起的焦灼。梅先生的手下已牵来两匹神骏的乌骓马,他翻身上马时,腰间的玉佩撞在马鞍上发出脆响,倒像是在催促这迟来的驰援。
“沿官道向东三十里,穿黑风谷抄近路,能比官道快半个时辰!”梅先生的声音从身后追来,带着几分急切,“老臣已传信暗桩接应,殿下务必保重!”
萧若风扬鞭抽在马臀上,两匹骏马如离弦之箭冲上海滩,马蹄踏碎月光在沙地上织就的银网。他俯身贴在马颈,耳边风声呼啸,脑海中反复闪现的却是林若雪在稷下学堂廊下接过书卷时的模样——那时她指尖微凉,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谁能想到这般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此刻正握着匕首在血泊中突围。
山谷中,厮杀声已近白热化。林若雪的马车左侧车轮被流矢射穿,车身歪斜着卡在两块巨石之间。百里东君派来的护卫已折损过半,剩下的人背靠背结成圆阵,刀刃上的血珠顺着锋刃滴落,在尘土里晕开点点暗红。
“夫人,您先从车后钻出去!”贴身侍女青禾将一件沾了血的外袍披在她肩上,伸手去推车厢底板的暗格,“这下面有密道图纸,沿着山涧走三里就是驿站!”
林若雪按住她的手,目光扫过那些浴血奋战的护卫。最开始喊话的领头护卫此刻正捂着腹部的伤口,却仍挥刀劈开一名黑衣人的咽喉。她认得他,是外公身边最得力的护卫之一,小时候总给她和百里东君带糖葫芦。
“他们要的是箱子。”林若雪突然开口,声音因急促的呼吸有些发颤,却异常清晰,“把空箱子扔出去,引开他们。”
青禾一愣:“可证物……”
“在我身上。”林若雪解开衣襟,露出贴身藏着的油布包裹,里面是梅先生托付的账册副本,“原箱子里的是幌子,这些才是真的。”
护卫们闻言会意,两名护卫扛起空木箱奋力掷向西侧山壁。黑衣人们果然蜂拥而去,领头的黑衣人却冷笑一声,刀锋转而刺向马车:“别耍花样!把真东西交出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东侧山梁突然传来马蹄声。一道白衣身影如惊鸿般跃下,手中长剑划破夜幕,精准地刺穿那名领头黑衣人的手腕。萧若风落在马车前时,衣袂上还沾着夜露,长剑归鞘的瞬间,他已转身扶住摇摇欲坠的林若雪。
“你来了。”林若雪抬头看他,唇边竟漾开一抹浅淡的笑意,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我来晚了。”萧若风握住她冰凉的手,指腹摩挲着她虎口处新添的刀伤,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后怕。他挥手示意随后赶到的梅先生手下,“清理现场,带伤者去驿站。”
黑衣人见援兵已至,且看服饰是皇家暗卫,不敢恋战,吹了声呼哨便消失在密林里。萧若风将林若雪打横抱起,走向自己的坐骑,却被她按住胸口。
“账册。”林若雪从怀中取出油布包塞进他袖中,“梅先生说,只有你能安全呈给陛下。”
萧若风低头看她,月光透过树隙落在她苍白的脸上,那双总是含着清浅笑意的眼睛此刻亮得惊人。他突然明白,父皇将他们绑定,或许从来不是单纯的制衡——这棋局里,需要他的剑,更需要她的韧。
“坐稳了。”他将她护在身前,调转马头,“我们回家。”
马蹄声再次响起,这一次不再是孤军奋战的急促,而是并辔同行的沉稳。林若雪靠在萧若风肩头,能闻到他衣襟上淡淡的松墨香,混着硝烟的味道,竟奇异地让人安心。
“他们为何笃定我会带真账册?”她轻声问。
“因为他们知道,你也是流着百里家的血。”萧若风勒住缰绳,让马匹缓步前行,“镇西侯府的人,骨头都是硬的。”
林若雪轻笑出声,牵动了伤口,忍不住蹙眉。萧若风立刻放缓速度,从怀中掏出伤药:“别动,我帮你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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