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的梆子声刚过,叶昭已伏在齐王府的琉璃瓦上。月光透过瓦片的缝隙渗下来,在青砖地上织出斑驳的网,像极了南楚皇室玉牒上的纹路。她将楚弦缠在掌心,琴弦的朱砂色在夜色里泛着微光,每走一步都与檐角铜铃的震颤频率保持一致 —— 这是南楚暗卫的潜行术,借环境音掩盖脚步声。
瓦片忽然发出细微的脆响,叶昭立刻蜷身贴在屋脊。巡逻的暗卫举着灯笼走过,光线扫过她藏身的飞檐,灯笼穗子上绣着的玉兰花与沈砚母妃的玉佩纹样无二。她注意到暗卫腰间的令牌边缘有个极小的缺口,与太子卫率的令牌缺口形状相同,心头猛地一沉:齐王府果然有内鬼。
顺着排水管滑下时,叶昭的指尖触到墙壁的凹痕。那是串极浅的指印,按压力度与南楚宫女的点茶手势一致,指节间距显示是位女子 —— 想必是沈砚的母妃当年留下的。她忽然想起沈砚袖口的冰蚕丝穗子,那种丝线唯有南楚皇室工匠能织,织法里藏着宫廷秘道的地图。
绕过假山时,叶昭在石缝里摸到块温润的东西。借着月光一看,是半片玉兰花状的瓷片,釉色与南楚官窑的 “雨过天青” 完全相同。瓷片背面刻着个 “安” 字,是安阳郡主的闺名缩写,边缘的裂痕还很新鲜,像是刚被人碰落。
琴室的窗纸透着烛火,叶昭舔湿指尖戳出个小孔。沈砚正对着幅琴谱出神,指尖在案上轻叩,节奏与《鹤唳谱》的 “羽音三叠” 完全吻合。他手边的青铜爵里盛着琥珀色的酒,酒液晃动的幅度恰好形成 “西北” 的方位暗号 —— 这是南楚密信里 “速退” 的信号,他竟在用南楚古法传递消息。
叶昭绕到琴室后墙,摸到块松动的墙砖。按沈砚袖口穗子的织法所示,左转三圈再右转半圈,墙砖果然应手而开,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暗格。一股陈年桐木的香气扑面而来,混着淡淡的龙涎香,那是南楚皇室专用的熏香,母后的寝殿里常年燃着这种香。
暗格里藏着架琴,琴身覆着层薄尘,却掩不住雷击桐木特有的暗纹。叶昭拂去琴上的灰,琴头的 “鹤衔珠” 纹样在月光下显出莹光,与她床底的龙纹琴残片严丝合缝。琴腹里刻着行极小的南楚篆字:“楚历三十七年,安阳置”—— 正是沈砚母妃的手笔。
“找到想要的东西了?” 身后忽然传来沈砚的声音,叶昭转身时,短刀已抵在他咽喉。他竟没穿外袍,中衣的领口松敞着,露出锁骨处的朱砂痣,与楚弦泛出的红光浑然一体。
“这琴是南楚皇室之物。” 叶昭的刀刃又近了半寸,血珠顺着刀刃滚下来,滴在琴身的暗纹里,竟晕开朵血色玉兰花,“你到底是谁?”
沈砚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将半块玉佩塞进她掌心。玉佩的温度透过肌肤传来,与楚弦的震颤形成奇妙的共鸣:“你床底的龙纹琴,该有另一半吧?” 他的指尖划过她腕间的琴弦,朱砂色立刻漫过两人相触的地方,“南楚皇室的‘合璧琴’,需两块残片与双脉共鸣才能奏响。”
叶昭猛地抽手,玉佩在掌心发烫。这半块玉佩的边缘刻着半个 “楚” 字,与她幼时佩戴的长命锁上的刻字完全吻合。十年前逃亡时,长命锁被追兵砍断,另一半早已不知所踪,此刻竟以这种方式重现。
窗外忽然传来甲胄相撞的声响,沈砚拽着她躲进琴后的暗门。密道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墙壁上刻着些模糊的字迹,是用指甲硬生生划出来的 “母妃”“回家”,笔画间的力道几乎要穿透石壁 —— 想必是沈砚幼年在此留下的,那时他还不懂什么复国,只盼着母亲能带他回南楚。
“太子的人怎么会来?” 叶昭摸着石壁上的刻痕,那里的朱砂与楚弦的颜色完全相同,显然是用南楚特有的矿物颜料所制。
沈砚的指尖在 “家” 字上停顿:“内鬼不止一个。” 他忽然从袖中取出个香囊,里面装着些干燥的梧桐叶,叶脉间的墨迹与听风阁的密信笔迹一致,“他们想借你的手,拿到合璧琴里的龙脉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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