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的暮色裹着秋雨,将东宫的琉璃瓦洗得发亮。太子陆昭明站在回廊下,望着雨幕里陆续赶来的朝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带 —— 带钩上镶嵌的红宝石,是昨日刚从楚地搜刮来的贡品,石纹里还沾着未洗净的泥屑。
“殿下,户部尚书到了。” 内侍总管屈身禀报,声音里带着刻意压低的谄媚。他袖中藏着张名单,上面用朱笔圈了十七个名字,都是近期可能被拉拢的官员,每个名字旁都注着软肋:或贪财,或好色,或有把柄握在太子手中。
陆昭明接过名单,目光在 “吏部侍郎” 四字上停留片刻。那人的独子去年在楚地强抢民女,案卷被压在刑部,正是拿捏他的好时机。廊柱后的铜鹤香炉里飘出龙涎香,混着雨气漫开来,与萧承煜府里的冷梅香截然不同,带着种咄咄逼人的热辣。
宴会厅里已摆开七席,每席的银器上都刻着 “东宫” 二字。首席的空位旁放着柄玉如意,是给镇国公留的 —— 他手握京畿兵权,若能拉拢过来,萧承煜纵有通天本事也难翻身。墙角的博古架上,新添了尊青铜鼎,铭文里藏着 “楚地盐铁” 四字,是太子私设关卡的战利品。
“镇国公怎还没来?” 兵部尚书端着酒杯,眼神在太子脸上打转。他靴底的防滑纹里嵌着枚铜钱,是太子党 “同心会” 的信物,暗示今夜要商议的 “盐铁专营” 密事。窗外的雨突然大了,打在芭蕉叶上噼啪作响,像在掩盖某些不便外传的私语。
陆昭明把玩着酒杯,酒液里映出他嘴角的冷笑:“镇国公府的小公子,昨日在楚风学堂与人争执,折了胳膊。” 他故意顿了顿,看着众人交换眼神,“本王已命人送去上好的伤药,想来镇国公会明白本王的心意。” 这话里的威胁像淬了毒的针,扎得席间气氛骤然凝重。
雨幕里传来车马声,镇国公萧衍披着蓑衣走进来,甲胄上的水珠滴在青砖上,晕出深色的圆点。他解下腰间的佩剑,剑穗上的玛瑙珠子少了颗 —— 那是昨日在学堂与人冲突时被扯掉的,此刻正握在太子派去的人手里。
“镇国公快请坐。” 陆昭明亲自起身相迎,将他引至首席,“听闻小公子受伤,本王心里实在不安。” 他拍了拍手,内侍端来个锦盒,里面躺着颗鸽血红玛瑙,与剑穗上缺失的那颗分毫不差,“这是本王寻来的赔礼。”
萧衍的指节捏得发白,接过锦盒时,盒底的暗格突然弹开,露出张字条:“楚地盐引,分三成与公。” 墨迹未干,显然是临时写就。他猛地抬头,撞进太子深不见底的眼眸,那里藏着的贪婪与狠戾,比窗外的秋雨更让人脊背发凉。
酒过三巡,陆昭明屏退左右,宴会厅的暗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的密室。墙上挂着幅楚地舆图,用朱砂圈出七处盐矿,每个矿点旁都插着小旗,红旗是已掌控的,黄旗是待夺取的。容砚从阴影里走出,手里捧着账册,册页上的墨迹带着杏仁味,与他给萧承煜下的迷药气息相同。
“诸位请看,” 容砚将账册摊开,上面记录着楚地盐铁的走私明细,“只要拿下萧承煜在楚地的旧部,这些就都是我们的了。” 他指尖点在 “寒鸦渡” 三字上,那里是叶昭旧部的盐仓,也是太子今夜要商议的主攻目标。
刑部尚书突然咳嗽起来,他侄子在寒鸦渡当差,上月刚收了叶昭旧部的好处。容砚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慢悠悠地说:“上月初三,有人看见令侄在醉仙楼与南楚余孽密谈。” 他甩出张字条,上面是侄子的笔迹,写着 “盐仓路线图今夜奉上”。
萧衍的手指在舆图上滑动,突然停在 “楚风学堂” 的位置。那里的地下仓库藏着叶昭囤积的药材,是救治楚地流民的关键。太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嘴角勾起抹阴狠:“明日就让京兆尹以‘私藏禁书’为由,查封那处。” 雨打窗棂的声音突然变密,像是有暗卫在窗外记录这桩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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