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韬光养晦布暗棋 (2-1)

齐王府的晨雾裹着浓重的酒气，漫过抄手游廊。萧承煜斜倚在醉翁椅上，青衫前襟泼满了酒渍，手里的玉杯空了又满，杯底沉着枚南楚铜钱 —— 这是他故意露给眼线看的破绽，暗示自己已沉溺酒色不问政事。廊下的鹦鹉突然叫道 “太子千岁”，是昨夜东宫派来的侍女教的，此刻正歪着头梳理羽毛，浑然不知鸟喙上沾着的朱砂，与听风阁密信的印泥同色。

“王爷，户部的折子还批吗？” 管家捧着卷宗的手微微发颤，他袖口别着枚银质柳叶簪，是安阳郡主旧部的标记，此刻正悄悄用簪尖在纸页边缘刻下 “急” 字。卷宗最上面的奏折是太子党羽弹劾齐王府贪墨的，墨迹未干，显然是连夜炮制的。

萧承煜将酒杯往案上一磕，酒液溅在奏折上，晕开 “齐王府” 三个字。“批什么批，” 他打了个酒嗝，手指在案上胡乱划着，看似醉态可掬，实则划出的是南楚暗语 “三更寒鸦渡”，“太子要查便查，本王有的是银子给他查。” 案几的夹层里藏着张舆图，楚地的山脉被朱砂圈出七处，正是当年南楚旧部的藏兵洞。

墙头上的瓦片轻轻响动，是太子派来的暗卫在换岗。萧承煜眼角的余光瞥见暗卫靴底的梅花纹 —— 这是东宫 “梅字营” 的记号，昨夜夜宴后，太子已增派三倍人手监视齐王府。他故意将酒壶碰倒，酒液顺着桌腿流到地面，在青石板上晕出蜿蜒的水痕，恰如密道的走向。

暮色四合时，萧承煜借着醉意，被侍女搀扶着回了内院。穿过月洞门的瞬间，他袖口的玉佩轻轻撞在廊柱上，发出 “咚” 的轻响 —— 这是给暗卫的信号，通知密道入口已开启。内室的博古架后藏着暗门，门轴裹着层鲛绡，转动时悄无声息，门后是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石阶，阶壁上每隔三步就有个凹槽，插着浸过桐油的火把。

石阶尽头的石室里，容砚的旧部赵虎正对着舆图出神。他面前摆着三枚棋子，黑棋代表太子党，白棋代表齐王府，而枚青玉棋子被单独放在楚地 —— 那是叶昭的势力。见萧承煜进来，他连忙起身行礼，袖中滑落张字条，是听风阁传来的 “太子明日查抄西市粮仓”。

“叶姑娘那边有回信吗？” 萧承煜点燃火把，火光映出石室壁上的刻字，是安阳郡主当年留下的南楚兵法。赵虎递上块绣着琴纹的锦帕，帕角用楚绣绣着只寒鸦，嘴里衔着枚谷穗 —— 这是 “粮已转移” 的暗号，暗示西市粮仓的楚地旧粮已换至安全地点。

石室角落堆着十几个木箱，打开来看，里面全是南楚制式的弩箭，箭簇淬着 “见血封喉” 的毒液。萧承煜拿起支弩箭，箭杆上刻着极小的 “楚” 字，是当年南楚禁军的标记。“告诉林教头，” 他将箭放回箱中，声音压得极低，“今夜三更，带五十名弩手去寒鸦渡埋伏。”

赵虎刚要应声，石室入口突然传来极轻的刮擦声。萧承煜迅速吹灭火把，黑暗中响起楚弦的泛音 —— 是叶昭约定的 “有异动” 信号。他摸出靴筒里的匕首，贴在石壁后屏息等待，赵虎则将舆图卷成筒状，藏进装弩箭的木箱夹层。

片刻后，暗门被推开道缝，支竹管伸了进来，往里吹送着迷药。萧承煜用匕首挑开竹管，将药粉引向反方向，同时模仿老鼠叫了两声 —— 这是通知外面的暗卫动手。很快，门外传来闷响，显然是监视的梅字营暗卫已被解决。

“是叶姑娘派来的人。” 赵虎点亮火折子，门口站着个穿夜行衣的少年，腰间挂着枚青铜琴轸，是听风阁的信物。少年递上封信，蜡封是南楚皇室的龙纹，拆开来看，里面是叶昭用朱砂写的 “太子欲借查粮围捕旧部”，字迹潦草，显然是仓促写就。

萧承煜将信纸凑到火上烧掉，灰烬落在装弩箭的木箱里，与木屑混在一起。“让林教头多带二十人，” 他对赵虎说，“在粮仓附近的酒肆埋伏，听我摔杯为号。” 少年突然吹了声口哨，调子与《鹤唳谱》的尾声相同，是 “已布防” 的回应，随后转身消失在暗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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