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的梆子声刚过,太极殿的铜鹤香炉已升起三缕青烟。萧承煜握着那册账目的手指泛白,账页边缘被夜风卷得发颤,昨夜叶昭从琴腹里取出的密信就夹在其中,朱砂写就的 “楚地赈灾银” 五个字被水洇过,晕成暗红的云团,像极了寒鸦渡死难者凝固的血。
“齐王殿下,该上朝了。” 侍从捧着朝服的手在发抖,昨夜寿宴上琴音骤变的余波还未散尽,宫人们都在传叶昭那曲《广陵散》藏着刀光剑影,第三段泛音里分明掺着南楚密信的摩斯密码 —— 三短两长,正是 “罪证确凿” 的暗号。
萧承煜推开殿门时,撞见太子陆昭明带着礼部尚书往这边来。太子玄色朝服上绣着的金龙纹歪了半寸,显然是匆忙间穿反了里衬,腰间玉带扣斜挂着,露出里面藏着的密符,与容砚招供时画的太子党暗号分毫不差。
“七弟昨夜睡得安稳?” 陆昭明折扇轻摇,扇骨上的翡翠坠子磕碰出脆响,“听闻寿宴上叶琴师的曲子惊了圣驾,父皇今晨还在念叨呢。” 他眼角的余光扫过萧承煜怀中的锦盒,那是叶昭托裴九娘送来的证物,盒角露出半张泛黄的账页。
萧承煜笑了笑,指尖在锦盒上轻叩,节奏与《鹤唳谱》的杀声段完全一致:“太子殿下操心了,倒是昨夜西暖阁的火光,烧得人有些心惊。” 他故意加重 “火光” 二字,昨夜叶昭按计划在西暖阁引燃迷香,将太子党羽的密谈录了个正着,此刻那卷羊皮密录正藏在锦盒底层。
朝臣们陆续入殿时,都在窃窃私语。吏部侍郎袖口沾着的墨痕与账册上的笔迹完全相同,户部尚书频频看向太子,喉结不停滚动 —— 这两人正是叶昭在医馆找到的关键证人,太子侵吞的赈灾银中有三成流入了他们的私库。
钟鸣三响,皇帝扶着内侍的手登上龙椅,目光扫过殿下时在萧承煜身上顿了顿。昨夜寿宴后,叶昭以 “琴师献艺” 为名求见,隔着屏风呈上半块沾着朱砂的账页,上面 “楚地粮价虚抬三倍” 的字样刺得老皇帝彻夜未眠。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太监尖细的嗓音刚落,萧承煜便出列跪地,锦盒高举过顶:“儿臣有本启奏,揭发太子陆昭明贪墨赈灾、私通外敌之罪!”
满殿哗然。太子猛地站起,朝服下摆扫倒了案几上的玉圭:“萧承煜!你休要血口喷人!” 他身后的礼部尚书立刻出列附议:“齐王殿下恐是受人蛊惑,太子殿下向来贤明,岂能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萧承煜冷笑一声,打开锦盒取出账册:“陛下请看,这是楚地县衙的流水账,每笔赈灾银的去向都标注得清清楚楚,其中五千两流入了太子内库,经办人签字正是吏部侍郎的笔迹。” 他将账册举高,殿外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墨迹上,显出被水洇过的暗纹 —— 那是南楚特有的防篡改工艺,叶昭用楚弦血契复原的关键证据。
吏部侍郎脸色惨白,瘫倒在地:“不是我…… 是太子逼我的!他说若不照做,便诛我九族!”
陆昭明额头青筋暴起:“一派胡言!这账册是伪造的!” 他忽然指向殿外:“叶昭呢?让她来对质!昨夜定是她用妖术迷惑了你们!”
话音刚落,裴九娘扶着个断腿的老者走进殿来。老者衣衫褴褛,左腿空荡荡的裤管系着麻绳,正是被太子派卫率打断腿的楚地县令:“陛下,老臣可以作证!太子卫率强征粮草,还烧毁了粮仓,老臣拼死才带出这半块账册残片。” 他从怀中掏出的羊皮与萧承煜呈上的账册严丝合缝,边缘还沾着焦黑的痕迹。
皇帝接过账册,手指抚过那些暗红的朱砂字,忽然将账册狠狠摔在地上:“陆昭明!你可知罪?!” 龙椅上的鎏金扶手被他攥得咯咯作响,鬓角的白发在晨光中抖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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