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的铜鹤香炉里,龙涎香燃到了尽头。叶昭站在丹墀下,楚弦在袖中微微发烫,昨夜藏在琴腹的账册残页正贴着她的腕骨,朱砂字迹透过绢布烙出浅红印痕 —— 那是太子私吞赈灾款的铁证,每一笔都连着楚地流民的白骨。
“萧承煜,你可知诬告储君是死罪?” 皇帝将奏疏掷在龙案上,明黄奏章散开,露出里面夹着的账册抄本,墨迹未干,显然是连夜誊写的。御座后的藻井雕着九龙戏珠,阴影恰好罩住皇帝半张脸,看不清喜怒。
萧承煜叩首时,青衫扫过金砖的纹路,那是南楚工匠特有的 “回字纹”,当年修建太和殿时,他母妃曾偷偷让匠人留下这处标记。“臣有物证。” 他拍了拍手,殿外走进两个流民老者,枯槁的手里捧着半块发霉的糙米饼,“这是楚地灾民的口粮,而太子府的库房里,还堆着三年前的陈米。”
太子猛地站起,玉带勾撞在案几上发出脆响:“一派胡言!那是本王准备的军粮!” 他袖口的金线绣着的玉兰花簌簌颤抖,与容砚荷包上的纹样如出一辙。叶昭忽然想起昨夜在听风阁截获的密信,容砚用朱砂写的 “午时三刻,焚账册”,此刻想来,原是怕今日东窗事发。
“军粮?” 萧承煜冷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个锦盒,打开时里面躺着枚铜印,印文是 “楚地赈灾司”,边缘缺了个角,“这是从太子亲信李管事府中搜出的,用它盖过的粮仓封条,此刻还在楚地的雪地里冻着。”
叶昭指尖在袖中捻动,楚弦的朱砂色漫过腕间 —— 这是裴九娘约定的信号,若见此色,便让听风阁暗卫将容砚押上殿。果然,殿外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容砚被押进来时,素色锦袍沾满泥污,平日里梳理整齐的胡须散乱如草,唯有那双眼睛依旧阴鸷,死死盯着萧承煜。
“容先生,” 叶昭忽然开口,声音清越如琴,“前日你说要为楚地流民义诊,为何却在李管事府中烧账册?” 她刻意加重 “烧账册” 三字,楚弦在袖中发出极轻的嗡鸣,与太和殿的编钟共振,惊得梁上燕巢落下几片羽毛。
容砚喉结滚动,刚要辩解,萧承煜已将账册残页掷到他面前:“这是从火堆里抢出来的,上面的字迹,容先生还要认吗?” 残页边缘焦黑,却能看清 “太子府支取” 字样,墨色与容砚平日的书信如出一辙。
皇帝忽然看向叶昭:“叶琴师,你说曾见太子党羽截杀楚地信使?” 御座前的鎏金炉鼎冒出最后一缕青烟,恰好在叶昭脚边散开,如同一层薄纱。她低头时,瞥见自己腰间半露的玉佩,与萧承煜挂在衣襟的那半隐隐相吸,玉面泛起淡红。
“臣女有琴为证。” 叶昭解下楚弦,指尖在弦上轻拨,泛音穿殿而过,正是《鹤唳谱》中的 “泣血章”。随着琴音流转,殿外忽然响起整齐的脚步声,裴九娘带着十二名旧部走进来,每人手中都捧着块木牌,牌上刻着楚地各州县的名字,“这些是被太子杀害的信使牌位,他们的血,染红了楚地的冰河。”
太子脸色惨白如纸,忽然冲向叶昭,却被萧承煜反手扣住脉门。“放开本王!” 他挣扎间,腰间掉落个香囊,绣着南楚的 “同心结”,与萧承煜母妃棺椁里的遗物一模一样。叶昭心头一震,想起第三十七章截获的密信,原来太子早已知道自己有南楚血脉,却用这血脉做尽龌龊事。
“陛下,” 萧承煜将香囊呈上去,“此乃南楚皇室制式,太子私藏此等物事,恐有通敌之嫌。” 他刻意加重 “南楚” 二字,余光瞥见叶昭袖中的玉佩正在发烫,两半玉面的纹路在空气中若隐若现,似要自行拼合。
皇帝拿起香囊的手指微微颤抖,忽然看向叶昭:“你袖中藏着什么?” 叶昭依言解下玉佩,与萧承煜的那半同时呈上,玉面接触的刹那,竟发出清越的龙吟,背面的舆图纹路亮起红光,将楚地山河映在金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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