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生辰宴的鎏金宫灯映着满殿红绸,萧承煜斜倚在榻上,指间把玩着枚白玉棋子,棋面刻着极小的 “楚” 字。殿中舞姬正跳着《鹤鸣九皋》,水袖翻飞时,有片银箔从袖中飘落,打着旋儿落在萧承煜脚边 —— 那是听风阁的 “有客” 暗号,银箔背面用胭脂画着半只鹤,与裴九娘的信物纹样相契。
“这舞跳得倒像模像样。” 萧承煜漫不经心地用棋子挑起银箔,眼角余光瞥见第三排最末的舞姬。那女子身形纤瘦,墨色舞衣上绣着暗金鹤纹,领口微敞,露出半截银链,链坠是枚极小的琴形玉佩,与南楚公主的贴身饰物别无二致。
叶昭垂着眼帘旋身,水袖扫过案几,指尖趁机沾了点酒液,在案底写下 “容” 字。她昨夜在寒鸦渡收到裴九娘的密信,说容砚在牢中翻供,将所有罪责推到萧承煜身上,还说旧部劫狱是齐王设的局,目的是铲除南楚正统血脉。此刻殿中宾客半数是太子党羽,若萧承煜当众否认,反倒坐实了通敌的嫌疑。
一曲终了,舞姬们跪拜谢恩。叶昭起身时,故意趔趄了一下,手中的酒盏脱手而出,恰好泼在萧承煜的青衫上。“奴婢该死!” 她叩首时,发间的银簪滑落,露出里面藏着的短刀,刀鞘是用楚弦的边角料做的,泛着淡淡的朱砂色。
萧承煜抓住她手腕的瞬间,指尖触到腕骨处的旧伤 —— 那是三年前叶昭拒客时留下的刀痕,形状像极了《鹤唳谱》里的 “羽” 音符号。他忽然想起十年前,母妃也是这样抓住他的手,教他辨认琴谱上的伤痕:“南楚的血脉,总要留点印记才好认。”
“抬起头来。” 萧承煜的声音带着酒气,却掩不住一丝紧张。叶昭缓缓抬头,脸上的妆容是裴九娘特制的 “易容膏”,眉骨处画着极淡的疤痕,与当年南楚宫廷画师为她画的肖像上的标记完全相同。
“这疤痕……” 萧承煜故作惊讶,指尖轻轻拂过她的眉骨,“倒像楚地的朱砂痣。” 他的指甲无意中划过疤痕,沾起一点膏体,露出下面原本的肤色 —— 那里根本没有疤痕,是为了试探他是否识得南楚的易容术。
叶昭忽然反手扣住他的脉门,短刀已抵在他咽喉:“说!为什么要出卖旧部?”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两人能听见,“容砚在牢里供的,是不是你教的?” 刀鞘的朱砂色蹭在他颈间,像滴未干的血,与半年前雅集上他为她挡箭时留下的伤痕重叠。
萧承煜没有挣扎,只是看着她的眼睛:“你信他,还是信我?” 他的指尖在她掌心写了个 “粮” 字,又指了指殿外的方向 —— 那里停着三辆马车,装着要运往楚地的赈灾粮,是他顶着太子弹劾的压力筹来的。
叶昭的刀微微颤抖,她看到萧承煜青衫内衬露出的半块玉佩,玉面刻着的 “楚” 字被利器划得模糊,却与自己藏在贴身处的那半严丝合缝。昨夜在废墟找到的琴码还藏在银镯夹层里,内侧的银丝硌得她腕骨生疼,像在提醒她萧承煜留下的暗号从无虚言。
“王爷,这位舞姬不懂规矩,奴才这就拖下去!” 太子的亲信李管事匆匆赶来,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叶昭忽然认出他腰间的玉佩,与劫狱时太子卫率佩戴的完全相同 —— 原来那天的伏兵,根本不是萧承煜派的。
“本王瞧着她挺有趣。” 萧承煜握住叶昭持刀的手,往自己颈间又送了半寸,“陪本王喝杯酒,这事就算了了。” 他举杯时,酒液晃出的涟漪里,映出殿外埋伏的刀斧手,他们袖口都绣着玉兰花,与容砚荷包上的纹样如出一辙。
叶昭忽然明白了。萧承煜故意让容砚翻供,是为了引出太子的真正后手;旧部劫狱落入埋伏,是因为有太子的暗桩混在里面;而此刻殿中的刀斧手,是要趁她刺杀齐王的由头,将南楚余孽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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