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弦的尸身是在乱葬岗的槐树下找到的。她蜷缩成一团,怀里还紧紧搂着那半块染血的龙纹琴残片,指骨被生生掰断三根,显然是受尽酷刑才咽的气。叶昭蹲下身时,指尖触到她胸口的血渍,已经凝成暗褐色,像极了楚弦生前总爱用的朱砂墨。
“太子暗卫的手法。” 裴九娘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手里捏着枚带倒钩的箭镞,是从楚弦肩胛骨里拔出来的,“这种‘透骨钉’只有东宫卫率才用,箭头淬了西域的‘化尸散’,若不是她用内力逼住毒性,此刻早已尸骨无存。”
叶昭没说话,只是将楚弦手指一根根捋直。那双手曾无数次为她调试楚弦,为她缝制藏密信的琴囊,昨夜还在她掌心画过听风阁的求救暗号。如今指缝里还嵌着些木屑,是从太子暗卫的刀柄上抠下来的 —— 楚弦到死都在挣扎,都在想给她留线索。
“旧部查到,这批暗卫是太子的心腹‘黑羽卫’,领头的叫赵奎,据说最擅长追踪,去年楚地粮船被劫就是他干的。” 裴九娘将张舆图铺开,上面用朱砂圈出片竹林,“他们今夜会从楚地古道回撤,那里是必经之路。”
叶昭忽然起身,往竹林深处走去。月光透过竹叶洒在她身上,像披了层碎银甲,腰间的楚弦泛着异样的红,那是楚弦的血浸透的地方。她在块巨石前停下,石面上有处新鲜的刻痕,是楚弦的暗号 —— 三短一长的划痕,代表 “此处设伏”。
“她早就料到自己会出事。” 叶昭指尖抚过刻痕,边缘的毛刺扎进皮肉也浑然不觉,“这丫头总说,听风阁的暗线里,就数她最笨,怕哪天误了大事,提前在沿途做了记号。”
裴九娘递过把弓,是南楚皇室特制的 “鹤唳弓”,弓身雕着百鸟朝凤纹,拉满时会发出类似鹤鸣的清响。箭囊里的箭矢都是楚弦亲手削的,箭头裹着层薄银,淬了南楚的 “牵机引”,见血封喉却留全尸 —— 这是楚弦说过的,要让恶人死得明白。
三更梆子响过,古道尽头传来马蹄声。叶昭示意旧部隐蔽,自己则抱着楚弦的尸身躲在巨石后,月光恰好照亮她苍白的脸。赵奎带着七个黑羽卫疾驰而来,马鞍上挂着串人头,看服饰都是听风阁的暗线,为首那颗正是前几日负责传递粮情的老琴师。
“那小哑巴骨头真硬。” 赵奎的声音粗嘎如破锣,他用靴尖踢着路边的石子,“打烂了满嘴牙都不肯说叶昭在哪,若不是太子要活口,早把她剁成肉酱喂狗。”
叶昭的手猛地收紧,鹤唳弓的弦勒进掌心,渗出血珠滴在楚弦冰冷的脸上。她忽然想起昨夜楚弦还在灯下为她缝琴囊,说等复国成功,要去楚地的云梦泽种满栀子花,因为琴谱里说,那是南楚公主最爱的花。
“前面就是青石峡,过了峡口就是官道。” 另一个暗卫催促道,“听说齐王的人在追查粮案,咱们得快点回东宫复命。”
赵奎啐了口唾沫:“怕他个鸟!太子说了,等拿到龙脉图,别说齐王,连皇帝都得给咱们三分面子。” 他忽然勒住马,警惕地望向巨石方向,“刚才好像有鹤鸣?”
叶昭抓住时机,猛地站起身,将楚弦的尸身高高举起。月光下,楚弦圆睁的双目直勾勾盯着黑羽卫,赵奎等人猝不及防,竟吓得勒马后退。就在这刹那,叶昭拉满鹤唳弓,第一箭正中赵奎的咽喉,银箭穿透脖颈的瞬间,发出尖锐的鹤唳声,惊得林间宿鸟四散飞起。
“有埋伏!” 剩下的暗卫拔刀欲战,却见两侧竹林里忽然滚出数十个陶罐,砸碎在地燃起绿色火焰 —— 那是南楚旧部特制的 “鬼火油”,遇空气即燃,火焰不伤人却浓烟呛喉,专用来扰乱视线。
叶昭借着烟幕翻身跃上树,第二箭射断头顶的藤蔓。早已备好的网兜从天而降,将三个暗卫罩在里面,网绳是用楚地特产的 “金丝藤” 拧成的,越挣扎收得越紧。她认得这网,是楚弦前几日还在编织的,说要用来捕捉传递假情报的信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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