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的梆子声刚过,吏部侍郎周显之的马车便悄无声息地停在齐王府后门。车夫扯了扯马缰,车辕上悬挂的铜铃发出三短两长的轻响 —— 这是萧承煜与心腹约定的暗号,对应《鹤唳谱》中 “寒鸦归巢” 的乐句。
府内早已备下暖炉,萧承煜披着件月白锦袍,指尖缠着渗血的布条 —— 白日里批阅公文时,被太子党羽弹劾的奏章气的捏碎了玉笔。案上摊着幅舆图,楚地的位置被朱砂圈出,旁边批注着 “流民三万,粮草缺口五千石”,字迹力透纸背。
“周大人深夜到访,可知隔墙有耳?” 萧承煜推过盏热茶,茶盏是南楚官窑的冰裂纹,与叶昭常用的那只出自同一窑口。周显之目光微凝,他早年曾任楚地知县,对这茶盏的来历再清楚不过,这是萧承煜在暗示 “同怀楚地之心”。
周显之从袖中掏出卷账册,封面盖着太子东宫的朱印:“这是属下在户部密档中找到的,太子去年借赈灾之名,私吞楚地粮款二十万两,其中半数流入了卫率营。” 账册上的墨迹尚未干透,显然是刚誊抄的副本,关键处用朱笔标出,与叶昭在乱葬岗见到的税吏私吞证据如出一辙。
萧承煜指尖点在 “卫率营” 三字上,眸色沉得像深潭:“难怪上次围剿旧部,卫率的军械比禁军还精良。” 他忽然压低声音,“周大人可知,太子上个月密会了北疆的蛮族首领?”
周显之端茶的手猛地一颤,茶水溅在袍角:“殿下是说…… 通敌?” 他想起三年前蛮族突袭雁门关,正是太子以 “防务不力” 为由,扳倒了当时的兵部尚书 —— 那位老尚书恰是周显之的恩师。
窗外忽然掠过道黑影,萧承煜扬手甩出枚银针,黑影闷哼一声坠落在地。侍卫拖走尸体时,周显之瞥见死者腰间的腰牌,刻着 “东宫侍卫” 四字,耳后还沾着些青黛 —— 这是太子卫率特用的染发膏,用来伪装成平民刺探消息。
“太子的眼线,已经盯到本部堂头上了。” 周显之额角渗出冷汗,他终于明白萧承煜为何要在深夜密会,“可陛下对太子仍有舐犊之情,咱们……”
“陛下不是对太子有情,是对‘储君’二字有情。” 萧承煜忽然笑了,从暗格取出块虎符,半边刻着 “齐” 字,与之前交给叶昭的赤金锭缺口严丝合缝,“这是先帝赐的兵符,可调京畿卫戍营三千精兵。只要能拿到太子通敌的实证,陛下再护短,也不得不废储。”
周显之盯着虎符上的云纹,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南楚尚未覆灭时,他曾在楚地见过相似的兵符 —— 那时的安阳郡主(萧承煜母妃)正是凭着这枚虎符,平定了楚地的蛮族叛乱。他喉结滚动,终于下定决心,从靴筒里抽出卷帛书:“这是十三位御史联名的弹劾草稿,只缺个领头的。”
帛书上的字迹各异,显然是众人分头书写,其中大理寺卿的墨迹带着酒气,想必是趁着醉意写下的;礼部尚书的小楷工工整整,却在 “太子” 二字上反复涂改,可见其顾虑重重。萧承煜拿起狼毫,在末尾添上自己的名字,墨色与众人截然不同 —— 那是用楚地特产的 “凤羽墨”,遇水会浮现出南楚皇室的龙纹暗记。
“明日早朝,周大人只需在廷议时提及‘楚地赈灾款去向’,余下的事交给本王。” 萧承煜将帛书折成蝉形,塞进个青瓷笔筒,“这笔筒底部有听风阁的密道机关,可直抵御史台。”
周显之刚要起身告辞,院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萧承煜迅速将舆图卷入袖中,周显之则顺势坐在棋盘前,假装与人对弈。进来的是萧承煜的幕僚卫凛,手里捧着只锦盒,神色凝重:“殿下,叶姑娘派人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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