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纸透进熹微晨光,携几分料峭寒意。沈玉纯缓缓睁眼,眸中已无半分昨日凄楚茫然,唯余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恍若淬冰寒潭,不起丝毫波澜。
她动了动手指,骨节细瘦,却不复昨日那副弱不禁风的虚浮。肌理间藏着一股新生韧劲,正是魂识归位后,与这具躯体重新相契之兆。
“系统。”她在心底轻唤,声音平静无波。
“我在。”那道冰冷的机械音应声而至,“宿主当前所处节点,为入白府第二日清晨。距沈姨娘设局诬陷尚有一日,距白景珩‘施恩’亦有半日空隙。”
沈玉纯微微颔首。原来如此,竟是退回悲剧未酿之时。她抬手抚上心口,那里曾因错付真心而绞痛,此刻唯余一片漠然。洛城风霜,白府诡谲,昨日临死前的彻骨寒凉,皆化作淬于眼底的冷光。
她起身时,动作仍带几分病气的滞涩,却恰到好处掩住了内里的警醒。院外传来扫地沙沙声,是那几个粗使婆子在打理庭院——说是打理,不过象征性挥几下扫帚,眼底轻慢藏都藏不住。
沈玉纯走到镜前,黄铜镜面磨得不算光亮,却也映出她此刻模样:面色苍白,眉毛细淡,唇瓣毫无血色,一身半旧素色襦裙,衬得整个人像株风一吹就倒的白茅。正是这副弱不胜衣的样子,才让沈嬗与白景珩都觉得,拿捏她易如反掌。
“呵。”她对着镜中人轻轻呵出一口气,镜面上顿时蒙了层薄雾,模糊了那张天真尚存的脸。等雾气散去,镜中的眉眼已染上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冷意。
弱?她偏要用这副弱躯壳,做些令他们措手不及之事。
不多时,昨日送馊食的小丫鬟复来,依旧是那副避之不及的模样,将食盒往廊下石桌上一搁,转身便要走。
“站住。”沈玉纯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小丫鬟脚步一顿,僵硬地转过身,眼神闪烁:“表……表姑娘有何吩咐?”
沈玉纯缓步走到石桌前,未看那食盒,只定定望着小丫鬟:“你叫什么名字?在府中当差多久了?”
小丫鬟被她看得发慌,嗫嚅道:“奴……奴婢叫春桃,在府里三年了。”
“三年。”沈玉纯重复了一遍,指尖轻轻划过石桌上的纹路,“该是知晓府里规矩的。主子的吃食,便是这般安置的?”
春桃脸一白,扑通跪了下去:“奴婢不敢!只是……只是厨房那边说,表姑娘初来乍到,饮食需清淡些……”
“清淡?”沈玉纯掀开食盒,糙米沙子与发黑菜叶映入眼帘,她拿起筷子拨了拨,“这便是白府给亲戚准备的‘清淡’吃食?”
春桃头埋得更低,声音发颤:“是……是奴婢没吩咐清楚,奴婢这就去换……”
“不必了。”沈玉纯放下箸,声依旧平淡,“你只需回禀沈姨娘,说我身子不适,怕是无福消受府里的‘好意’。若她念及姑侄情分,便请遣个妥当的人来,要么送些能入口的吃食,要么……”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春桃发白的耳尖,“便请她亲自来看看,我这洛城来的孤女,是不是真的贱命一条,配不上白府的米粮。”
春桃猛地抬头,满脸惊愕。昨日这位表姑娘还怯生生的,受了委屈也只敢忍着,怎的一夜之间,竟说出这等有分量的话来?
沈玉纯不再看她,转身回了屋,留春桃在原地怔忡半晌,才连滚带爬地跑了。
待春桃走远,沈玉纯方从窗缝里望着她的背影,眸色深沉。沈嬗既想利用她,便不会让她轻易死了。她此刻点破吃食的事,非为争一口饭,而是要敲山震虎——让沈嬗知晓,她并非全然懵懂可欺。
果然,未及一个时辰,沈嬗身边的大丫鬟碧云便至,手提精致食盒,脸上堆笑:“表姑娘,我家姨娘听闻您身子不适,特意令小厨房炖了燕窝粥,又备了几样爽口小菜,命奴婢送来。”
碧云比春桃体面得多,言行间透着几分练达。她将食盒里的物事一一摆出:白瓷碗中盛着软糯燕窝粥,旁侧几碟小菜青翠欲滴,香气顿时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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