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贪赃枉法之事,沈玉纯暗中查探月余,终是摸到些脉络。此人仗着皇后之势,在京中巧取豪夺,名下田产商铺不计其数,竟还与江南盐商勾连,私贩官盐——此等行径,已是掉脑袋的重罪。
这日,沈玉纯将整理好的账册副本呈给沈朗川时,他正对着一幅山水画出神。那画上是江南春色,烟雨朦胧,原是他早年未入仕时所作。
“父亲,”沈玉纯将账册置于案上,“京兆尹的罪证,约莫是齐了。”
沈朗川回过神,取过账册翻阅,眉头愈皱愈紧。待看到最后一页,他重重合上账册,指尖泛白:“胆大包天!竟敢私贩官盐……”
“此事牵连甚广,若贸然揭发,怕是要引火烧身。”沈玉纯道,“尤其是皇后牵涉其中,一旦动了京兆尹,便是与东宫为敌。”
沈朗川沉默片刻,叹了口气:“你说得是。皇上如今对太子本就多有猜忌,我等此时递上这份证据,反倒像是介入储位之争,弄不好……”
他未说下去,父女俩却都心知肚明——弄不好,会让皇上疑心沈家结党营私,野心勃勃。
“可若是放着不管,”沈玉纯道,“京兆尹只会愈发猖獗,皇后也会视我家为眼中钉,迟早要想出别的法子来对付沈家。”
这便是两难境地。动,恐引火烧身;不动,便是坐以待毙。
沈朗川起身踱至窗前,望着庭院中那棵老槐树。树干粗壮,枝繁叶茂,是他当年亲手所植,如今已亭亭如盖。
“纯儿,你可知前朝太傅林家,三代忠良,最终为何落得满门抄斩?”他忽问道。
沈玉纯一怔,随即道:“听闻是因林家手握兵权,遭皇上猜忌。”
“不错。”沈朗川点头,声音低沉,“君心难测。皇上需臣子忠,却又怕臣子太忠——太忠,便易得主心,易有功高盖主之嫌。沈家如今虽无兵权,却在文官中声望极高,你大哥在军中也颇得军心……这本身,便是隐患。”
沈玉纯心头一沉。父亲的意思,她懂了。无论是沈明野、叶禾吟的算计,还是皇后、京兆尹的针对,归根结底,都离不开“猜忌”二字。而这猜忌的源头,或许从来不止旁人挑唆,更是那位高居龙椅之人,骨子里对权臣的提防。
前世沈家被抄家灭族,罪名是“通敌叛国”。如今想来,那或许只是个由头。真正的缘由,怕是皇上早已动了铲除沈家的心思,沈明野与叶禾吟,不过是恰好递了把刀。
“那我们……”沈玉纯声音微涩。难道无论如何,都逃不过覆灭的命运?
“皇上近日偶感风寒,太医说需静养。”沈朗川忽道,“我明日递牌子请见,不谈京兆尹,只说……沈家愿捐出半数家产,用于赈灾。”
沈玉纯一愣:“捐家产?”
“嗯。”沈朗川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却又带着几分笃定,“自古财帛动人心,也最能安君心。沈家世代为官,本就不该积累过多财富。捐出半数,一来可解江南灾情燃眉之急,二来……可让皇上知晓,沈家无心敛财,更无心争权。”
这是自降锋芒,自表忠心。
沈玉纯沉默片刻,点了点头:“父亲考虑得周全。”
她知道,这或许不是最佳之法,却是眼下最稳妥的法子。在皇权面前,再多智谋算计,有时都不及一句“自请削减”来得有用。
次日,沈朗川进宫面圣,果然只字未提京兆尹,只说愿捐家产赈灾。皇上龙颜大悦,当即下旨嘉奖,赞沈朗川“忠君爱国,体恤民情”,还赏了不少金银绸缎。
消息传出,京中一片哗然。有人赞沈家高风亮节,也有人暗笑沈家怯懦,竟要用钱财讨好皇上。
沈玉纯对这些议论毫不在意。她知道,这只是第一步。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沈家捐产的消息传到东宫,皇后却愈发不安。她与京兆尹商议后,竟想出一条毒计——让人伪造了一封沈朗川与北狄王的通信,信中言辞暧昧,似有通敌之意,悄悄送到了皇上的御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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