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入宫墙,青石板路平整宽阔,然每一步皆似踏于刀尖。沈玉纯掀开车帘一角,望朱红宫墙连绵不绝,琉璃瓦于日头下泛冷光,心中不安愈浓。
引路之太监,是一面生中年公公,姓刘,言语间却带几分熟稔:“沈三小姐不必紧张,皇上今日心情佳,不过欲寻位通透姑娘说些话解闷罢了。”
沈玉纯颔首浅笑,未接其言。宫中太监最是看人下菜碟,此刻热络,难保非试探。
行至御花园暖阁外,刘公公止步:“小姐请进,皇上在里头候着。”
暖阁内暖意融融,熏香袅袅。皇上斜倚于铺软垫之软榻,身着常服,鬓角已微斑白,眼神却依旧锐利,仿佛能洞穿人心。见沈玉纯入内,抬了抬眼,语气平淡:“来了?”
“臣女沈玉纯,参见皇上。”沈玉纯依礼叩拜,姿态谦卑而不谄媚。
“起来吧。”皇上指了指旁侧锦凳,“听闻你近日于府中闭门读书?”
“回皇上,不过闲来无事,打发时光罢了。”沈玉纯坐下,双手交叠放于膝上,腰背挺直。
皇上笑了笑,端起茶盏抿一口:“沈丞相教女有方。前几日朝堂上,你一番话条理清晰,倒比你父亲多几分急智。”
沈玉纯垂眸:“臣女只是情急之下,说些浅见,让皇上见笑了。”
“浅见?”皇上放下茶盏,目光落于她身,带审视之意,“能一眼看出信中破绽,还能说动京兆尹为你作证,这可不是浅见能做到的。”
沈玉纯心中一凛,知正题已至。抬眸迎上皇上目光,不卑不亢:“臣女只是比旁人多留意些细节。家父常教臣女,遇事需冷静,观微知著方能不被表象所惑。”
她将功劳推予沈朗川,既显孝心,又藏自身锋芒。
皇上盯着她看片刻,忽笑:“你这丫头,倒比你父亲会说话。朕问你,你觉得……太子如何?”
此问如惊雷,炸得沈玉纯心头一震。评价储君,无论好坏,皆为忌讳。
她定了定神,缓缓道:“太子殿下乃国之储君,仁孝敦厚,臣女一介晚辈,不敢妄议。”
“不敢?”皇上挑眉,“方才你在朝堂上,可不是这副模样。”
沈玉纯叩首:“朝堂上是为证家父清白,关乎沈家满门性命,臣女不得不言。可太子殿下德行,自有皇上圣断,轮不到臣女置喙。”
她始终坚守臣子本分,不越雷池一步。
皇上看着她低伏之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最终只叹了口气:“起来吧。朕也不为难你。”
话锋一转,说起江南灾情,又谈及农桑水利,言语间竟是寻常长辈与晚辈闲聊之口吻。沈玉纯一一应答,言语得体,既不显无知,亦不过分显露才学。
聊约一个时辰,皇上似有倦意,挥了挥手:“你回去吧。替朕向你父亲问好。”
“谢皇上恩典。”沈玉纯再次叩拜,起身退去。
走出暖阁,寒风扑面而来,方觉手心早已沁出冷汗。这场“伴驾”,看似平和,实则步步惊心。皇上每一问、每一眼,皆藏试探。
回府后,沈玉纯将宫中情形告知沈朗川。沈朗川听罢,沉默许久,道:“皇上这是在看……你是否值得他‘放心’。”
“放心?”沈玉纯不解。
“皇上年纪大了,最怕身后事不稳。”沈朗川道,“太子与其他皇子明争暗斗,他既要平衡各方势力,又要提防权臣坐大。今日单独召你入宫,一来是看你是否有野心,二来……或许是想给沈家一个‘机会’。”
一个表忠心的机会。
沈玉纯恍然。皇上猜忌从未消失,只是在观察,观察沈家是否愿彻底臣服,成为他手中棋子。
“那我们……”
“按兵不动。”沈朗川打断她,“皇上既未明说,我们便装作不懂。过度殷勤,反而显得心虚。”
日子仿佛重回从前,沈家依旧闭门谢客,沈玉纯每日读书练字,偶尔打理府中庶务,一派岁月静好之态。
然平静之下,暗流从未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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