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珩抵京那日,恰逢春雨。细雨如丝,打湿沈府门前青石板,空气中弥漫泥土腥气与草木清芬。
沈玉纯立于廊下,见家丁引一青衫男子入内。男子身形挺拔,眉目确如画像般温和,唯眉宇间藏几分风尘疲惫,眼底似有不易察觉的锐利。
“表妹。”赵珩上前拱手,笑容温润,“多年不见,表妹出落得愈发亭亭玉立了。”
“表哥一路辛苦。”沈玉纯回礼,语气平淡,“母亲已在厅内等候。”
赵珩目光在她脸上稍作停留,似讶异于她的沉静,随即笑应:“有劳表妹。”
入正厅,赵清让见了外甥,眼圈骤红:“珩儿,可算把你盼回来了!你舅舅还好吗?”
“劳姑母挂心,父亲一切安好,只是时常念叨姑母。”赵珩扶赵清让坐下,一一应答,言语体贴,尽显孺慕。
沈朗川今日休沐,亦在座。他望着赵珩,问道:“你在江南盐铁司任主事,此次回京述职,可有难处?”
赵珩闻言,笑容淡了几分,轻叹:“不瞒姑父,江南盐务近来确不太平。京兆尹一案牵连甚广,盐铁司不少同僚受累,如今人心惶惶,差事难办。”
“哦?”沈朗川挑眉,“皇上已派新的盐铁转运使,按理说该安稳些了。”
“新官上任,总要烧几把火。”赵珩苦笑道,“只是这火,烧得有些过了。不少本分盐商也被牵连,江南盐价涨了三成,百姓怨声载道。”
沈玉纯端着茶盏,指尖微凉。赵珩这话,看似抱怨,实则试探沈家态度——新转运使是皇上心腹,他暗指其处事过激,便是探沈朗川是否愿为江南盐商说话。
沈朗川何等精明,听出弦外之音,只淡淡道:“朝廷法度严明,有功则赏,有过则罚,你做好分内之事便可。”
赵珩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不再多言,转而说起江南风土,逗得赵清让眉开眼笑。
午宴后,赵珩以旅途劳顿为由,去客房歇息。沈玉纯送他至院门口,忽开口:“表哥在江南,可知‘顺昌盐号’?”
顺昌盐号乃京兆尹私贩官盐的主要据点,案发后已查封,主家却不知所踪。
赵珩脚步一顿,回头看她,笑容依旧温和:“略有耳闻,听说与京兆尹一案有关。表妹问这个做什么?”
“只是好奇。”沈玉纯望着他的眼睛,“听说顺昌盐号的东家,与表哥有些往来。”
赵珩眼神微不可察地闪烁,随即笑道:“官场之上,难免有交集,却谈不上往来。表妹多虑了。”
说罢,转身进了院子。
沈玉纯立于原地,望着他背影,眸光渐沉。方才他转身瞬间,她分明见他袖口沾一点暗红色印记——那是江南特有胭脂“醉颜红”,价格不菲,寻常男子绝不会沾染。
而顺昌盐号东家最宠爱的小妾,日日都用这“醉颜红”。
看来,这位表哥与顺昌盐号的关系,绝非“略有耳闻”那么简单。
晚晴凑上前:“小姐,这赵公子看着温文尔雅,可我总觉得……他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京中哪有简单的人。”沈玉纯淡淡道,“派人盯紧他,看看他这几日与哪些人往来。”
接下来几日,赵珩果然没闲着。白日里或是在府中陪赵清让说话,或是去吏部述职,夜里却常悄悄出府,所去多为城南茶馆、酒楼,与一些陌生男子会面。
晚晴一一记下那些男子样貌,让画师画了像,交给沈玉纯。沈玉纯看着画像,认出其中两人是江南盐商管事,还有一人,竟是前京兆尹的幕僚。
“他果然在暗中联络旧部。”沈玉纯指尖划过画像,“看来,京兆尹一案还有漏网之鱼,而赵珩,便是他们在京城的联络人。”
“那要不要告诉相爷?”晚晴问。
“暂时不必。”沈玉纯摇头,“赵珩是母亲的亲外甥,父亲若是处置他,母亲定会伤心。再者,我们尚无确凿证据,贸然动手只会打草惊蛇。”
她要等一个时机,一个既能揭穿赵珩,又不伤及母亲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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