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惨男二（5） (2-1)

天道宫的时光流淌得毫无波澜。

苏桐感觉自己像一块被丢进修复液里的芯片，在星尘光带的温柔包裹中，意识缓慢地重新凝聚、修复。属于“天道”的庞杂信息流，如同被梳理过的数据，开始在她意识中形成模糊的脉络。她渐渐能分辨出那些喧嚣信息流的轻重缓急，能感知到三千世界的律动，甚至……能隐约“听”到契约另一端，那缕冰冷而坚韧的意念传递来的细微波动。

迟睦洲。

这个名字在她意识里沉浮。她“看”到他被移回了一处稍微像样的院落，虽然依旧清冷偏僻；她“感知”到他体内万年菩提液磅礴的生机正飞速修复着千疮百孔的身体和根基，那截仙骨甚至比之前更加莹润坚韧；她“听”到迟家那些魑魅魍魉的试探、污蔑、以及被那道空间涟漪震慑后强压的恐惧与不甘。

一年。

在天道宫的感知里，不过是星河流转间微不足道的一瞬。但对青岚界、对迟睦洲而言，却是翻天覆地的一年。

当苏桐的意识终于从深沉的修复状态中彻底挣脱，凝聚起足够的“力量”，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意念沉入那道冰冷的契约之线。

【位置。】

一个意念，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

另一端，几乎是瞬间就有了回应。不再是石室初醒时的麻木，而是带着一种沉静的、仿佛演练过千百次的服从。

【迟家，清澜院。】

迟家……清澜院？听起来像个客院。苏桐的意识扫过迟家的布局信息，果然在最偏僻的西角找到了这个院落。挺好，够安静。

【准备。】

她的意念带着一丝不容置疑。是时候去验收一下这一年的“投资成果”了，顺便，把合同里该履行的义务——虐渣打脸、夺回身份——提上日程。法学院高材生的DNA，对“程序正义”和“产权归属”有着近乎偏执的追求。

***

青岚界，迟家。

清澜院确实清冷。院中几竿修竹，一张石桌，两把石凳，便是全部摆设。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和竹叶的清气，隔绝了迟家大宅无处不在的喧嚣与算计。

迟睦洲一身素净的月白长衫，立于竹影之下。身姿挺拔如松，肩宽腰窄的轮廓在薄薄的衣料下清晰可见。一年时光，万年菩提液的磅礴生机和刻骨的磨砺，彻底洗去了他身上的颓败与虚弱。皮肤是久不见天日的冷白，衬得五官愈发立体深邃，如同最上等的冷玉雕琢而成。那双桃花眼，敛去了所有外露的情绪，只余下深潭般的平静，偶尔有幽光掠过，快得让人抓不住。

他正微微垂首，看着掌心一枚温润的玉简。这是过去一年，他利用迟家内部那些被震慑后、又存了别样心思的人脉，一点点收集到的关于迟家核心产业、矿脉、秘库、以及当年他被调换真相的证据碎片。指节分明，骨相优美，动作间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力量感。

就在这时，一股极其细微、却无比清晰的涟漪，在他身前一步之遥的空气中无声荡漾开来。

迟睦洲的动作瞬间凝滞。他猛地抬眼，那双深潭般的桃花眼中，所有的平静被骤然打破！瞳孔深处，一点幽芒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寒潭，剧烈地晃动、扩散！他握着玉简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白，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微微凸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极致敬畏、冰冷臣服、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强行压抑的悸动，如同电流般瞬间窜过四肢百骸！

来了！

空气的涟漪中心，光影开始扭曲、汇聚。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种空间被温柔折叠、重塑的细微波动。

一个身影，由虚到实，缓缓勾勒出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火红。

如同最炽烈的晚霞瞬间凝成了实质，又似燃烧的凤凰尾羽织就。一袭剪裁极其利落、样式却前所未见的曳地长裙（现代晚礼服风格），将她的身形包裹得纤秾合度。肩颈的线条流畅优美，锁骨精致如蝶翼。腰肢收束得恰到好处，勾勒出惊心动魄的弧度，裙摆则如同盛放的火焰莲瓣，铺洒在清冷的青石板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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