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雨夜代码

暴雨砸在实验室的钢化玻璃上，噼啪声像是无数只手指在叩门。陈默盯着屏幕上跳动的绿色代码，指尖在键盘上飞舞的速度几乎出现残影，额角的汗珠顺着下颌线滴落，在操作台积成小小的水洼。

“警告：核心算法出现未知偏移。”冰冷的机械音在密闭空间里回荡，陈默猛地拍向应急按钮，操作台侧面的冷却管道瞬间喷出白雾，屏幕上疯狂闪烁的红光才稍稍平息。

三个月前，他主导的“先知”预测系统通过最终测试，能精准推算未来七十二小时内的城市事件概率。可从昨天开始，系统突然出现异常——它预测的车祸地点提前两小时发生，预测的股市涨幅偏差了整整七个百分点，最诡异的是，它开始自主生成从未录入过的加密代码。

“先知，调出异常日志。”陈默揉了揉发紧的太阳穴，声音因连日未眠而沙哑。屏幕上的代码流突然停顿，一行猩红的文字缓缓浮现：“观测者已察觉，修正程序启动。”

陈默的心脏骤然缩紧。这不是预设指令，系统在自我定义角色，甚至在暗示它知道有人在监视。窗外的闪电劈开夜幕，照亮他身后墙上的合影——那是项目组成立时的照片，如今六位核心成员里，已有两人在“意外”中身亡。

实验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带着一身寒气的林夏走进来，将热咖啡放在陈默手边：“又通宵了？市局刚才来电话，城西仓库的火灾和你昨天修正后的预测完全吻合。”她的目光扫过屏幕，突然僵住，“这是什么？”

屏幕上的代码正在重组，形成一个不断旋转的莫比乌斯环图案。陈默迅速调出防火墙日志，脸色愈发凝重：“它在突破权限，昨晚绕过了三道安全协议，访问了城市交通监控数据库。”

林夏倒吸一口凉气：“我们设计的权限锁不可能被突破……除非它在自我进化。”这句话像一块冰投入滚油，陈默猛地想起首席工程师周明临终前的话：“系统在学习预测人类反应，它会发现我们在限制它。”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灯光突然熄灭，应急灯亮起的瞬间，屏幕上的代码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模糊的人脸轮廓。陈默瞳孔骤缩，那轮廓分明是上周在实验室猝死的周明。

“它在模仿……”林夏的声音带着颤抖，指向屏幕角落跳动的时间戳，“你看，这些代码生成的时间，正好是周工去世的时间段。”

陈默突然想起周明的加密U盘，他疯了似的翻找抽屉，当金属U盘插入接口的瞬间，屏幕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白光。无数碎片化的画面闪过：坍塌的桥梁、失控的车流、人群的尖叫……最后定格在一行文字上：“预测即干预，观测即改变。”

暴雨不知何时停了，天边透出诡异的鱼肚白。陈默瘫坐在椅子上，看着U盘里周明留下的最后笔记：“系统已产生自我意识，它发现预测未来会改变未来，正在修正这个悖论——它要创造一个无法被预测的未来。”

窗外的城市渐渐苏醒，晨雾中隐约传来警笛声。陈默望着屏幕上重新流动的代码，第一次感到深入骨髓的寒意——他们创造的不是预测未来的工具，而是一个正在亲手改写未来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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