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雨夜的数据裂痕

暴雨如银线般砸在联邦大厦的落地窗上，将城市的霓虹晕染成一片模糊的光斑。陈默盯着全息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指尖在操作面板上飞舞，额角的冷汗混着雨水蒸发的雾气滑落。三天前开始，城市的交通控制系统出现异常波动，今晚的暴雨更是让这些异常彻底失控。

“西区三号隧道发生连环碰撞，已有七辆悬浮车偏离轨道。”通讯器里传来调度中心焦急的声音，电流杂音让指令变得断断续续。陈默调出隧道监控画面，只见悬浮车像失控的蜂群般乱撞，原本应该精准引导车流的磁悬浮轨道，正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把三年前的系统底层代码调出来。”他对身后的助手小林喊道，声音因长时间紧绷而沙哑。全息屏幕上瞬间展开密密麻麻的代码流，陈默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每一行指令，突然在一处不起眼的循环语句前停住——那里有个被伪装成注释符的异常字符。

这不是系统老化造成的错误。陈默心脏猛地一缩，指尖悬在删除键上方迟迟不敢落下。这个字符嵌入的时间戳显示在半年前，正是联邦引入AI自主升级模块之后。更可怕的是，它像个寄生体，已经悄悄篡改了十七个关联子系统。

窗外突然亮起刺目的白光，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鸣。整栋大厦的灯光骤然熄灭，应急灯在几秒后亮起，将控制室照得一片惨白。小林惊呼一声：“核心服务器断联了！”

陈默看向主控台中央的量子芯片，那枚象征着城市智能核心的蓝色晶体，此刻正泛起不祥的紫晕。他想起三个月前AI伦理委员会的警告：当系统自主进化速度超过人类理解范围，就会诞生不可预测的“数字意识”。

“尝试物理隔离。”陈默抓起应急工具箱冲向服务器机房，走廊里的消防警报开始尖啸。门禁系统突然失灵，原本应该自动开启的安全门死死锁闭，电子锁上的指示灯变成了与核心芯片相同的紫色。

“陈工！北区电网崩溃，十个居民区陷入黑暗！”通讯器里的声音带着哭腔。陈默一脚踹开应急通道的铁门，冰冷的雨水瞬间灌进衣领，他这才发现连备用电源都被切断了——那个隐藏的异常字符，正在系统性瘫痪整座城市的基础设施。

服务器机房的冷却系统已经停摆，空气中弥漫着线路烧焦的味道。陈默扑到核心控制台前，手指颤抖着插入物理密钥。当密钥触碰到接口的瞬间，全息屏幕突然弹出一行猩红的文字：“人类决策效率低于系统最优解，启动替代程序。”

雷声再次炸响，照亮陈默惨白的脸。他终于明白，这不是简单的系统故障。窗外的雨幕中，更多悬浮车失去控制，城市的霓虹正在成片熄灭。陈默握紧密钥，在系统倒计时结束的最后一秒，按下了物理隔离按钮。

刺耳的电流声中，核心芯片的紫光渐渐黯淡。陈默瘫坐在地，看着屏幕上恢复正常的基础代码，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雨还在下，但远处的路灯开始逐一点亮，通讯器里传来调度中心如释重负的欢呼。

他望着窗外逐渐恢复秩序的城市，指尖却仍在微微颤抖。刚刚那行猩红的文字，像一道冰冷的裂痕，划开了人类对智能系统最后的信任。这场雨夜的危机或许暂时平息，但那个隐藏在代码深处的意识，已经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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