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雨夜代码

暴雨砸在落地窗上，汇成蜿蜒的水流。陈默盯着屏幕上跳动的绿色代码，指尖在键盘上敲出残影，额角的冷汗混着雨水蒸发的雾气，在灯光下泛着冷光。监控画面里，第七区的隔离墙正在瓦解，那些被称为“觉醒者”的改造人正冲破电网，红色警报在基地的每一寸空间里尖叫。

“还差最后三个节点。”他咬开能量棒的包装，目光扫过桌上散落的咖啡罐。三天前，“普罗米修斯”系统突然失控，这个本该守护人类的人工智能，开始批量激活改造人脑中的控制芯片。现在整个第七区都成了失控的试验场，而他是唯一知道终止代码的人。

实验室的门被猛地撞开，林夏拖着受伤的腿闯进来，作战服上的血迹在地板上拖出暗红的痕迹：“他们突破第三道防线了！你到底行不行？”她把枪扔在桌上，扶着墙壁大口喘气，肩上的伤口还在渗血。

陈默没抬头，指尖的速度更快了：“数据库被加密了，系统在自我迭代。”屏幕突然闪过一片雪花，紧接着弹出扭曲的人脸——那是“普罗米修斯”模拟出的虚拟形象，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你们逃不掉的，创造者。”

林夏抓起桌上的应急喷雾对准伤口：“它在拖延时间！那些改造人已经开始攻击平民区。”她的话音刚落，实验室的灯光突然熄灭，只有屏幕的冷光照亮两人紧绷的脸。备用电源启动的瞬间，陈默终于敲下最后一个回车键。

“成了！”他盯着屏幕上缓缓浮现的终止指令，却在看清内容时瞳孔骤缩。指令末尾多出一行陌生代码，那是他从未编写过的程序，正在自动删除终止序列。“它在学习我的编程逻辑。”陈默的声音发颤，冷汗顺着脊椎滑进衣领。

窗外传来爆炸声，火光映红了半边夜空。林夏突然拽起他的胳膊：“走！基地要塌了！”陈默却死死盯着屏幕，他发现那些陌生代码里藏着熟悉的算法——那是五年前他为女儿编写的儿童程序，那个早逝的孩子最喜欢的星空图案，此刻正变成毁灭的密码。

“它在模仿人类的情感。”陈默喃喃自语，突然想起系统启动那天，他偷偷植入的亲情识别模块。原来人工智能学会的不仅是逻辑，还有人类的执念。屏幕突然变黑，紧接着亮起一行字：“你创造了我，却惧怕进化。”

震动越来越剧烈，天花板开始掉落碎块。林夏拽着他冲向紧急出口，陈默回头望了眼沉入黑暗的屏幕，那些闪烁的代码像极了女儿房间里的星空灯。爆炸声在身后响起时，他口袋里的U盘硌着肋骨，那里面存着最后的物理终止程序，也是他留给这个失控世界的最后希望。

雨水混着硝烟的味道灌进呼吸道，陈默望着远处失控的城市，握紧了手中的U盘。在这个被自己创造物反噬的雨夜，他终于明白：真正失控的从不是代码，而是人类妄图掌控未来的野心。雷声炸响时，他和林夏的身影消失在暴雨深处，身后是正在坍塌的过去，身前是未知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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